王世充一指那些军士们扛着的弩箭,说道:“南方军队用的万钧神弩,最早是用断槊来充当弩箭的,长约五尺,矛头尖锐,但尾部缺乏稳定的羽翼,所以稳定性欠佳,虽然是用大锤击砸,但有的可飞六七十步,有的就只有十几步的射程,用作守城,并不合适。”
王世充一指城楼之下,三丈外的空地之后,就是一道宽约五丈的护城河,池中早已经蓄满了水,隐约可以看到水底的尖刺木桩,他笑道:“这护城河加上内道的宽度就有六丈,这八弓弩箭的射程,不可能只盯着这么点距离,要的就是对蜂涌而上的敌军,构成大片的杀伤,所以你看这些弩箭的箭尾,都是加装了四道一尺长的箭翎,我们测试过,这样的一箭,就可以射出五百步之远。”
红拂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伸出一只手,五根玉指箕张:“五百步?”
王世充微微一笑,扭头对着一边的手下们说道:“来,发一箭,试试这弩箭的威力!”
刘黑闼正好站在这部弩机边,听到王世充的话,暴诺一声,他挥了挥手,赶开周围的几个军士,亲自站到弩机后方,一把抄起一个军士扛着的弩箭,搭到弩臂之上的陷槽之中。
一边的四个军士喊着号子,拉动绞盘,绞盘后的勾子,把一根足有三根半尺粗的兽筋绞在一起,而组成一根粗达人臂的弩弦拉动,吱吱格格的声音响起,震动着人的心灵。四条彪形大汉,汗流颊背,足足绞动了十秒钟的功夫,才把这兽筋粗弦完全拉开。呈满月状,搭到了长了四根尺余长尾翼的弩箭末端,而另两个军士连忙放下三道弩勾,搭住了弩弦。这时那四名壮汉才松了手,长出一口气。
刘黑闼推着这步弩机,左右上下地微调了距离,使那个如巨斧一样的箭头,终于对准了正前方,从城墙的垛口中伸了出去,又微微上抬,呈与城垛大约四十五度斜向上的角度。这才站起了身,对王世充说道:“将军,八弓弩机已经就位,现在要发一箭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说道:“好,发一箭,我也想看看它的威力。”
刘黑闼点了点头。从一边的一个军士手中,拿过一柄大锤,他解下了外面的甲胄,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使劲地抡了抡右臂,右边的那块胸大肌,也是一阵肌肉的浮动,经过了这套热身运动后,他扎起马步,气运丹田。高高地举起大锤。发一声吼,就象打高尔夫球一样,重重地一锤抡出,狠狠地砸中了那个扣着三道勾弦弩机的弩扣上。
一声“啪”地巨响之后。那个扣着三根弩机的弩扣,猛地一松。三道拉着弩弦的勾子,突然向上一弹,而那道给拉得格格作响的弩弦,一下子向前飞速弹去,以巨大的动能,把弦上弩槽里的那杆五尺弩箭,狠狠地弹射了出去。
“呜”地一声,仿佛一杆标枪穿越空气的那种尖啸,弩箭之头的那个如利斧般的箭簇,居然因为剧烈的与空气的摩擦,而闪出点点星星的火花,弩枪远远地,重重地飞出,可以看到弩身在空中剧烈地晃动着,但靠了尾部的四根羽翼的稳定,还是可以保持大致的稳定,弩枪划出一道又高又远的大弧线,先是斜向上冲,直到与城楼的高度齐平,然后弩头向下,开始下垂,但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稳定,向前飞去,一直飞到大约五百一二十步的距离,才“彭”地一声,扎进了土里,远远地,腾起一阵烟尘之色。
城楼上暴发起一阵欢呼之声,军士们都笑着向刘黑闼恭喜着:“黑哥,好厉害啊。你这力气哪来的,这么强?”
“黑哥,你这是大力神吗?一锤子砸出两百步?”
“额滴神啊,黑哥,你这力气可以分我一点吗?”
红拂置身于这一片谄媚的讨好声中,一言不发,痴痴地看着二百多步外的那枚插在地上的弩枪,两道眉毛却拧成了一个“川”字。
王世充微微一笑,一指这段城墙,说道:“看到没有,这北城的城墙,是防守的重中之重,洛阳城的四城,南临洛水,有天然屏障,而北,西,东这三面,都是适合进攻的开阔地带,三面城墙加起来长三千七百步,每隔五十步,就有一架八弓弩箭。”
他一指那八弓弩箭,刚才刘黑闼砸中了弩扣,击发弩枪的同时,如同转轮机枪一般,下面的一道弩臂又翻转了上来,王世充笑道:“这八弓弩箭,可以有八条弩臂,砸发一弩,另一支弩臂则可翻上,只需要把弩弦搭上,即可锤击,所需不过片刻。”
“就算八根弩枪全部上臂,熟练的话也不过是小半刻钟的时间,敌军要是攻城的时候,密集阵形冲击,那么这一段城墙上的几十步弩机,则可连续发射,一刻钟的功夫,即可打出上千条弩枪,红拂姑娘,这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如此可怕的大杀器呢?!”
红拂咬了咬牙,沉声道:“确实是守城利器,红拂开眼了。王世充,怪不得你对守城这么有信心,原来有这东西。”
王世充笑了笑,说道:“除了这八弓弩箭外,还有更厉害的大炮重五十斤的石头,扔出二百步外。就算攻城的敌军可以不顾惨重的伤亡,前仆后续地攻击,但是冲到城下时,一定是密如蚁集,到时候这些石头在人群之中开花,那又会是怎么样一副景象啊!”
樊子盖的声音透出一股子得意,伴随着他的大笑声,由远而近:“哈哈哈哈,王尚书,我正到处找你呢,想不到你居然也上了这城头,来检查防务啊。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