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帐内的众将们纷纷点头附和,来护儿的面沉如水,他的心如明镜,这崔君肃倒未必是真的怀疑自己,而是不想担这责任,毕竟违令出兵,就是矫诏抗旨,杨玄感亡了大隋,自立为君,这姓崔的作为世家子弟仍然可以得到重用,就象现在跟着杨玄感一起造反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一样。
可是别人可以走这条路,来护儿却不行,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身南方,只是在大隋才得到了提拔,一路靠战功升到今天的地位,更因为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杨广才会为了制衡关陇世家,而如此破格地提拔任用这些江南武将,若是让杨玄感得了势,那就算自己倒向他,也不可能有比现在更高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来护儿咬了咬牙,沉声道:“崔长史,难道就这样看着叛军攻击东都,我们作为大隋在中原不多的强大军队,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崔君肃勾了勾嘴角,沉声道:“来大帅,你有陛下让你出兵的圣命吗?或者说,你有东都留守,越王殿下要你出兵的圣命吗?”
来护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但这是有原因的,陛下现在还没有回中原,不知内地情况,也不好下什么命令,而东都被贼军围困,现在只能闭城防守,这个命令也传不出来。所以,现在是我们作为臣子,显示忠诚,自行决定的时候了。”
崔君肃冷笑道:“来大帅,只怕未必吧,东都既然可以把叛军围攻的消息传出来,也能给你下命令,你手上的这个加急塘报,不就是从东都来的吗?”
来护儿的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羊皮军报,却是暂时想不出什么话反驳,只能点了点头:“不错,是东都传出的。不过那是在敌军围攻前的事,现在敌军的势力已经庞大,东都水泄不通,再无战报可以传出了。”
崔君肃哈哈一笑:“未必吧。我的来大帅,他们这塘报上,说明了要求西都大兴的留守军队尽快出关作战,也要求涿郡的大将李景提供支持,甚至让镇守江陵的大将****起部移文。要求其出兵,可偏偏就是漏了来大帅你,来大帅,你觉得这是个巧合吗?”
来整抢道:“那是因为杨逆散布谣言,说我父帅与其通谋,他起兵也是借口来平定我军的叛乱的,现在他自己反了,这个谣言不攻自破,只是东都的守将一时消息真假难辩,为防万一。所以没对我们下令,但也没有说我们是叛军啊。”
崔君肃重重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按兵不动,没有加入叛军的行列,这才是自保之道,若是我军现在就全军开拔,没有至尊的旨意,我们就是擅自行动,就会给视作叛军,就算平叛成功了,也没有好处!”
来护儿摇了摇头。沉声道:“崔长史,苟利国家生以死,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林大人,原谅我。这段找不出更好的诗啦),我等身受国恩,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机,需要我等有能力的人出手相救,救兵如救火,东都已经被围攻。危在旦夕,若是我们都不出兵相救,那还有哪路兵马能全力以赴?”
崔君肃摇了摇头:“有大兴的卫玄,还有涿郡的李景,他们的兵力都强过我们,有他们出手,不缺我们这一路吧。”
来护儿断然道:“不,卫玄的责任重大,要防守关中门户,若是他只以部分兵力出战,那是杯水车薪,解不了东都之围,若是他全力出击,那万一战事不利,则关中门户洞开,杨玄感和李密都是出身关陇的大世家,如果入关中,哪怕是分兵以偏师入关中,也如同龙飞九天,鱼入大海,再想制住,就难于上天了。所以关中之兵,轻易不可动,至少,不能让他们单独行动。”
“至于涿郡,那里的情况崔长史不是不知道,山东和河北,已经是变民四起,历城的张须陀尚且给变民军打到郡治城下,更不用说闹得更凶的河北一地了。李景大将军正是四面出击平叛,手中兵力有限,他要保证征辽大军的后勤辎重,根本不可能分出大军单独征讨,按说他离黎阳这么近,应该第一个接到消息,可是过了这十几天他都无法出击,这说明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江陵的****起,带领的只是久不习战的州郡兵,我大隋自灭陈之后,在南方撤府兵,原来作为前线的荆州地带,也因为成了内地,战备一落千丈,要靠他们对付杨玄感的虎狼之师,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了,荆州一带,一向是萧氏西梁的老家,需要留兵镇压才是。怎么能轻动兵力呢?现在留着兵都要怕有贼人响应杨玄感,趁机作乱,更不用说大军撤走了。这一路,也不能指望!”
众将听得连连点头,崔君肃一直捻着胡子,微微地眯着眼睛,凝神倾听,听到来护儿说完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开,说道:“那来大帅的意思是,天下兵马,都不足倚仗,只有我们这一路,才是大隋最后的希望了,对不对?”
来护儿沉声道:“本帅没说这样的话,只是其他各路都有他们的难处,现在征辽大军远在万里之外,整个大隋的腹地空虚,能直接投入战斗的强大机动部队,也只有我们这一路了。我们不出手,东都危急,大隋危急!”
说到这里,来护儿站起了身,眼光扫过众将的脸庞,声音中多了几分感情:“各位,从大道理说,我们是为国出力,平叛讨贼,以报国恩君恩。从个人角度讲,我们的家属都在东都,若是叛军破城,城中生灵涂炭,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