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公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兴奋:“我们起兵这么久,也从没打下过一座大城,而弘农城内有着关中大兴转运过来的税钱和丝绸,足够我们几年的所需了,你就算不为我们氓山好汉报仇,难道也不考虑你哥哥吗,我们进关中之后需要大量的钱招兵买马,你希望它就从你的指尖溜走?”
杨积善猛地一下子站起了身,络腮胡子随着他的面部肌肉一动一动:“我当然是想攻下这弘农城,只是这城里有那个厉害的黄衣高手沈光,只怕他们早有准备,若是攻城不克,隋军的部队又及时回援,我们的这点本钱,可全要断送在这里了。”
孟海公笑着摇了摇头:“杨将军,你看我的人损失了三分之一,这不也没撤么,城里有着杨智积的补给,就是抢到手,打进大兴后一样可以招兵买马,再说了,你哥哥不是答应了我们吗,若是我们攻下弘农城,断了隋军的补给,那就是这次弘农之战的第一功,他们在弘农抢来的东西,都得优先分我们,跟到时候得到的利益相比,这点损失实在算不了什么。”
“听我的,天亮之后,这弘农城也无险可守了,咱们就集中兵力攻他一次,也不用分兵四面,他们就是想要逃了,总不可能带着仓库一起跑,咱们速战速决,抢完烧完就撤,赶在隋军回援之前上船,如何?”
杨积善还是有些疑虑,眉头皱着:“只是那个黄衣大汉沈光,着实厉害,昨天你也见到这家伙了,此人可以说是以一当百,甚至更多。这个人不解决,只怕这弘农城难以攻克。”
孟海公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家伙,昨天杀我上百兄弟,我一定要亲手挖出他的心,以祭奠我战死的手下,放心吧,天明攻城,此人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他击毙在西门城头,只不过我需要杨将军相助,五百名长弓手暂时给我,如何?”
杨积善哈哈一笑,眉头舒展了开来,伸出了大手:“没有问题,成交!”
弘农城的冬天,天亮得本应该很迟,但由于这里靠着海边,又能比内地更早地看到初升的太阳,卯时三刻,天已经蒙蒙亮了,沈光还是昨天晚上的那身黄衣,黄巾蒙面,深遂的眼睛正看着五里外的黄河岸上,那两三百条停得一一当当的叛军渡船。
河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晨雾,被这海风一吹,渐渐地向着弘农城飘来,很快,就把城北三里左右的叛军营地笼罩在了一片白色的雾气之中。
叛军营地里响起了一阵阵沉闷的海螺号角,那些原来躺在地上的部曲们一个个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然后懒洋洋地重新列队,远处的城西和城东方向,树林里的江洋大盗和在城东与城南佯攻的数千叛军,这会儿也已经开始列队向着城北进发,集结的号角声响成了一片。
尧君素走到了沈光的身边,浓眉微蹙:“沈护卫,你真的确定这些叛军是会最后一次攻城,而不是进军河西吗?”
沈光微微一笑:“如果他们想逃,昨天夜里就会走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这会儿起了晨雾,正好利于他们攻城,其他几处城门只需要安排少数人看守,所有人集中到西门这里,这就是我们和他们决战的所在!”
尧君素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只听到北方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沈光一拍城垛:“冤家上门了!”
薄薄的晨雾之中,隐隐约约的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向着北门这里奔来,沈光的目光如炬,透过这白色的雾气,可以清楚地看到足有六七百名黑衣江洋大盗,架着梯子,背着绳钩,正向着城墙这里奔跑,而那孟海公,正给六七个大盗簇拥着,站在离城墙百步左右的位置,不停地招呼着手下上前。
沈光冷笑一声,说道:“尧将军,暂时不要暴露兵力,城头留一百多人就行,打到激烈的时候再让大家上。”
尧君素疑道:“沈护卫,有这么多敌军攻城,人太少了只怕防不过来吧,这里不是西门,足足比那里宽了一倍有余,你虽然神勇盖世,但一个人也不可能守住整段城墙吧。”
沈光微微一笑:“尧将军,听我的,不会有错,敌人不傻,这一波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尧君素咬了咬牙,转头大声喝道:“留两百人在城头,其他人全部下城,随时待命。”
正说话间,江洋大盗们已经奔到了城下,留在城头的那百余名士兵开始放箭,而麦孟才,钱杰等人也把手中的弓箭和暗器向着城下倾泻,顿时就有二三十名江洋大盗惨叫着倒下,而其他的叛军江洋大盗毫不退缩,一边开始向城墙上架起云梯,搭上绳钩,一边沿着这些器材向城上开爬。
北门的高度比起西门来说,要高了半丈左右,守城的士兵们纷纷抽出刀剑,把擹在城垛上的绳钩砍断,还有些士兵拿着长枪和钢叉,把搭上城头的梯头给推掉,爬梯子的江洋大盗们往往刚刚爬上去一半,就凌空摔了下来,倒在地上七晕八素的,被一边的同伴们拉起,然后继续向城头攀爬。
沈光在城头上则扮演起了救火队员的角色,一旦发现有敌江洋大盗上了城头,则飞奔过去,斩马刀只一挥,就会有一两名江洋大盗惨叫着,带起一蓬血雨摔下城去,而城下的江洋大盗们尽管不停地用暗器和弓箭向他的身上招呼,可是坚固的护甲和沈光鼓起的硬气功却把这些暗器挡在了身外一两尺处,就算有个别腕力强劲之人发射的暗器能冲破护甲的空隙,打到沈光的身上,那一身鹰爪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