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门外屈突通的方向,失声道:“什么,裴仆射败了?这是怎么回事!”
屈突通缓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塘报,本想对李渊说话,但一看正跪在地上的封伦,马上又警觉地闭上了嘴巴。
封伦微微一笑,说道:“屈突尚书(屈突通时任兵部尚书),宋金刚应该是派兵截断了裴仆射大军的水源,逼其移营的时候发动突袭的吧。”
屈突通的眉头一皱:“封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一点?难道你的情报比军报更快?”
李渊叹了口气,看向封伦的双眼中已经多了几分信服的神色,他对屈突通说道:“知道了,屈突尚书,你退下吧,朕还和封先生有事相商。”
屈突通微微一愣,晃了晃手中的塘报:“可是这前线的军报。。。。”
李渊摆了摆手:“朕要好好想一想,战报朕已经知道,你先退下吧。”
屈突通勾了勾嘴角,行礼而退,李渊的目光落到了封伦的身上,沉声道:“封先生,让你说对了,朕以前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文官,想不到你对军机,居然还如此地在行。难道以前大权臣杨素这么看重你,说你当居他的位置。”
封伦微微一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光会些内政税赋之类的文官技能,当然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关陇世家子弟,要的是文武双全,这行军作战之事,也是少不了的。草民弱冠从军,跟着杨素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兵书更是熟读,这些方面,不会差的。裴寂的才能是在内政上,他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所以一看他的那个布置,我就知道他会吃大亏。”
李渊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晚了。封伦,你看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是好呢?”
封伦勾了勾嘴角:“介州一失,晋阳已经不可守,就算没有您的命令,齐王也一定会放弃晋阳逃走的,现在您要考虑,是放弃并州,还是起大军争夺。”
李渊咬了咬牙:“并州是我们起兵的根本,晋阳城有精兵数万,粮食可支数年,怎么能放弃呢。朕要马上下令,让齐王元吉坚守晋阳,不得擅离。”
封伦叹了口气:“陛下,来不及了,我很了解齐王的为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敢坚持的,如果您真的要夺回并州,那只有让太子或者是秦王领兵。”
李渊勾了勾嘴角,眼中光芒闪闪,说道:“那如果朕诏令太行山东的淮安王李神通,率领山东兵马回援呢?”
封伦摇了摇头:“这是下下策,断不可行。李神通所部,除了有一两万关中和并州的部队外,其他多是太行山东,来依附大唐的各路势力,这些人是看大唐势大才来投奔,忠诚度是要打个大问号的,如果并州失守,大唐的关中和山东之地被隔绝,只怕李神通自保都不容易,而且这个时候,窦建德一定会趁机攻掠大唐的太行山东之地,他们是指望不上的。”
李渊咬了咬牙:“那要他们在窦建德出兵之前,就缩回并州助守呢?”
封伦叹了口气:“人心惶惶,是很难缩回来的,山东兵必然不愿在这个时候跟随回并州,如果只带关中和并州兵,那等于是主动放弃关东之地,以后再想出,可就难了,再说一两万人改变不了战局,刘武周经此大胜,如果再夺取太原,那兵力不下十万,陛下想要反攻并州,非倾关中兵不可。”
李渊的眉头一挑:“那还是得靠秦王才行了。”
封伦看着李渊的眼睛,平静地说道:“陛下,你对秦王就这么放心吗?”
李渊的嘴角抽了抽,半晌,才缓缓地说道:“朕对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建成也许还有些自己的想法,可是世民他可是一直很听朕的话啊。”
封伦微微一笑:“秦王的作战能力举世无双,但陛下只怕也知道,秦王府的文武僚属们,一有机会都是在劝秦王趁着打仗掌握兵权,建立军功,去夺太子的位置,您就不担心这个吗?”
李渊厉声道:“封伦,注意你的言辞,你这样挑拨朕的两个儿子间关系,到底想干什么?再说了,你刚刚从叛贼那里过来,我们这里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伦深深地吸了口气:“陛下,今天草民若是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又安敢这样见您,献计呢。如果草民只想混日子,求个安稳,那随便找太子或者秦王当个僚属,都可以,为何要来求见您呢?”
李渊的双目炯炯:“你来见朕,究竟是为了什么?”
封伦目不斜视,正色道:“草民也不怕说实话,草民就是想求个荣华富贵,这点跟房玄龄,杜如晦,韦挺,王硅他们都没有区别,只不过,他们以为跟着年轻的皇子,可以成为从龙之臣,以后一飞冲天,而草民却以为,陛下才是大唐之主,只有效忠了陛下,才算真正地为了大唐效力,所以,草民并不想在两位皇子之间选边站,而是直接来投陛下。”
李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现在天下的世家子弟和人才,多半是投向了朕的三个儿子,也难得有你这样的人肯直接来找陛下。但是,你为朕效力,却要离间朕的父子之情,朕绝不答应!”
封伦微微一笑:“造成皇子间的对立,这不正是陛下的安排吗?又岂是草民的几句话可以离间的?”
李渊的眼中冷芒一闪:“你这话什么意思,朕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相互对立?”
封伦正色道:“此乃帝王御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