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咬紧牙关不说话。人也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薛举笑完后。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杀气,对着门外继续叫道:“来人,劝贵客饮酒!”
这次进来的还是个胡女,跟上一位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她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姐妹如何被活活打死的,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在杨玄感面前举起酒杯的时候连手都在发抖。
红拂在一边看得于心不忍。起身走了过来,想要接过这酒杯,杨玄感突然转头瞪着红拂。须发皆张,厉声喝道:“这酒不许喝!”
红拂的眼里泪光闪闪。呆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退回了座位,螓首微垂,用袖角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而杨玄感则根本不看跪在自己眼前,已经面无人色的那个波斯少女,双眼直视着薛举。声音中透出一丝冷酷:“薛将军。人是你的人,地是你的地。你爱杀便杀,与我无关,你就是杀上一百个一千个,也休想让我改变主意,我李莫愁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还怕你杀几个女人吗?”…
杨玄感说着从身后摸出了随身带的水囊,打开口子直接喝了起来,还挑衅式地站在原处,冷冷地看着薛举。
薛举想不到杨玄感如此反应,如豺狼般的声音中带了一分惊疑:“李总管,你当真不管这些女人的死活?”
杨玄感傲然道:“薛将军,你应该能看出我是上过沙场杀过人的,别说这几个小女子,就是千军万马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你就是现在杀了我,也别指望我能改变主意,吃你这犯忌讳的宴席。”
薛举突然又是一阵狂笑,但这回的笑声里却多了一分跟刚才不一样的感觉。笑毕,薛举对着坐在下面的将校们说道:“你们全都退下,还有所有的卫士也全都撤下台阶,我和李总管有些事要单独商量。”
杨玄感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刚才完全是色厉内荏,第一个被打杀的胡女临死前的惨呼声一直在揪着他的心,刚才耳边一直在回响着她的声音,眼前尽是她最后那无助的眼神。
甚至杨玄感最后喝水囊的水,也主要是因为不忍再看面前的第二个胡女的眼神,他怕自己只要再看那可怜巴巴的姑娘一眼,就会忍不住喝了她的酒,误了大事。
薛举说完这话以后,杨玄感终于彻底安心了,没错,薛举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在试探他,接下来的谈话,才是真正接触实质的合作。
杨玄感暗暗庆幸自己过了这关,要是薛举真的再杀了第二个胡女,他自己很清楚若是第三个胡女再来敬酒,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会喝下的,因为他的人性和良知还在,虽然嘴上狠,但不可能真正做到象薛举这样残暴。
人一下子全走光了,连地上的那个给吓瘫了的胡女也被人架走了,大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众人面前的酒肉也都被撤走,整个会客厅只剩下了薛举,杨玄感和红拂三人。
薛举等所有人都走光后,哈哈一笑:“李总管,你够狠,我只和够狠的人交朋友,妇人之仁的人成不了事,也不配和我薛举合作。刚才的一切只是试探你一下,请千万别放在心上。”
杨玄感冷冷地道:“合作?我们不是已经谈好合作的条件了吗,这酒宴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已经合作成功而准备的?”
薛举微微一笑:“合作的第一个前提就是诚意,越国公世子既然冒名前来,这怎么能算有合作的基础呢?”
饶是杨玄感这几年已经修炼得心沉如水,听到这话后仍然惊得差点站起了身,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薛将军想必是喝多了吧,和在下开玩笑呢。”
薛举身后的那面绘了头下山猛虎的屏风后传出一阵熟悉的怪笑声:“杨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杨玄感的心随着这阵怪笑而下沉,没错,久违了的王世充,这家伙又诡异地在这里出现了。
杨玄感的脑子在飞快地旋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王世充为何会来这里?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薛举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问号一下子全飞进了杨玄感的脑袋里,让他觉得头昏沉沉的。
一脸阴鹜。商贾打扮的王世充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好久没见了,这家伙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干瘦,更加阴沉,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豺狼一样碧绿的眼睛,还有那让人莫测高深的气场。
杨玄感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疑问,冷冷地对着王世充道:“你不在兵部做你的员外郎,为何要到这里。又在打什么鬼头心思了?”…
王世充对着薛举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到了对面原来宗罗睺坐的位置,冲着杨玄感笑了笑:“杨老弟。你忘了我家世代行商了吧,就算是做了官。这生意可也一直没搁下,就在这条丝路之上,我王家十几年来一直承蒙薛将军关照,我们可以说是老相识了。”
薛举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哈哈一笑:“是啊,这么多年来,真正跟我平等合作的。也只有王老弟一个人了。杨世子。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能让我欣赏的人。”
王世充看了看杨玄感身边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红拂,啧了啧嘴:“这位想必是红拂姑娘吧。久仰越国公座下头号间谍的大名了,想不到今天一见,居然还不能看到你那绝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