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大吃一惊,几乎要跳了起来。他赶忙追问道:“李密弃官了?怎么回事!”
王世充微微一愣:“这事你不知道?一个月前的消息了。”
杨玄感道:“一个月前我还在代州呢,然后又人不解甲地奔回了霍州雀鼠谷,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王世充叹了口气,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在你们出征半个月后,李密已经从东宫的宿卫升成了护卫皇宫的千牛卫备身,隶属宇文述的左翊卫,那天正好是他当值,站在殿门之外。”
“当时杨广正和虞世基等人商量迁都的事情,李密一直对殿内东张西望的,引起了杨广的注意,杨广当即就让李密退下。事后还找到了主管宫中宿卫的宇文述,问这个黑小子是谁。”
“宇文述说明了李密的身份,杨广一听说他是蒲山郡公,是八柱国家族的人,马上就让宇文述把他从军中赶走。”
“宇文述那人你也知道,只要是对他有威胁的人,无论是具有潜在威胁的年轻人。还是现在挡在他前面的老家伙,都是有机会要扳倒。”
“这李密的才能在他之上,堪称贵族子弟中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比他的三个儿子都要强得多,又和杨昭关系这么好,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王世充眼中的绿芒一闪一闪,言语中充满了兴奋,看得出李密丢官这事让他有多开心:“于是宇文述就把李密找了去,跟他说了一通大道理,说他满腹才华。却不是练武的料。应该去游历天下,以后当个文官,而不是在宫中浪费时间给人站岗,言下之意就是想让他保留个职务。赶紧走人。”
“也不知道李密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而且连军职也没有保留,直接就辞掉了一切职务,回家当平民百姓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杨玄感听完,哈哈一笑,道:“密弟还真是机警过人,懂得进退之道啊。”
王世充眼中绿芒一闪而没,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杨玄感,是不是你和他有什么计划?”
杨玄感摇了摇头:“自从先皇驾崩后,我和密弟就没再见过面,但我能理解他的这个行为。他这是非常好的自保之道,你王世充就做不到这条。”
王世充的眼中绿光一闪一闪,道:“此话怎讲?!”
杨玄感微微一笑:“你以为皇上会不认识李密吗?”
王世充愣了一下神,马上反应了过来:“对啊,他和杨昭的关系这么亲密,又怎么可能不被杨广所认识呢?”
杨玄感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密弟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你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没选择助纣为虐,而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王世充先是一呆,然后又不服气地反驳道:“那李密以前也帮你出了不少主意,废杨勇,扶杨广登位,甚至上次坏我大事,哪次没有他?这会儿想洗白自己,晚了!你杨玄感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杨玄感摇了摇头,道:“也许吧,不过这也没关系,我现在不是说好人坏人的问题,你先别激动。”
王世充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别处。
杨玄感微微一笑:“有杨昭这层关系,加上李密年少成名,名声在外,皇上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之所以没有大用,是因为李密本人是八柱国家族的一员,更重要的是跟我们杨家走得太近,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对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杨玄感长叹了一声:“其实我一直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上次他登基那么关键的时候,是我们两家出生入死地帮他,为什么他还不领情?那个时候他的虞世基又在哪里?”
王世充“嘿嘿”一笑:“他们两家都是文官,没你们家这么多家丁护卫,能自保就不错了!而且你们上次表现得太积极,呼啦啦一下拉出几千人,反而会让杨广心里害怕,这次是帮了他。下次要是想造反怎么办?”
杨玄感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所以密弟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现在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留在皇上的身边也许会被看成是我们杨家放置的耳目。早晚要有杀身之祸,于是就要想办法找个机会抽身离开。”
王世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他为何又要彻底辞掉所有军职呢?要知道如果保留个军职,满五年后可以放外为州刺史。可以明正言顺地在地方上经营自己的势力,这对我们以后的事是大有好处的。杨玄感,我跟李密的关系全是通过你从中牵线搭桥,你下次代我问问他好了。”
杨玄感笑了笑,道:“好吧,我也想弄明白这件事,这次回京后一定会跟他问个明白。”
杨玄感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雪亮。李密这样的举动绝对是深思熟虑后的关键一步,自从一年前自己游历四方后,李密和自己的几次交谈中都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了一丝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李密辞官之举,只怕一是为了避祸,二是为了换得个自由之身,可以从容地以游学之名行走江湖。象自己这样结交豪杰之士,为将来的一旦有变作准备。
除此之外,杨广迁都洛阳就是公然地背弃关陇军功贵族集团,转身以山东世族为主的士大夫文官集团,李密作为八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