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生点了点头:“不错,我家主公说了,治才有许多种,管理钱粮。清算人口是一种;刑狱讼诉。断案判狱也是一种;劝课农桑,发展商业又是一种。王刺史可以选择一门适合自己的,表现一下你的才能。对了,我家主公说过。这事你必须亲历亲为,不能由别人代劳。我们知道魏先生乃是此中大才,嘿嘿。”
沈柳生说到这里,不怀好意地看了站在一边的魏征一眼,而魏征则不动声色,脸上平静依旧。
王世充看了看沈柳生,在小筑中来回走了几步,脑子里却是在飞快地盘算着,今天沈柳生的意思很明显,要看看自己除了打天下外还有没有治天下的本事,而对这郢州一州之地的治理,则是证明自己的唯一办法,只是到底要选择何种方式呢?
王世充眼前突然一亮,停下了脚步 ,笑了笑:“沈老板,我看不如这样,今天我挑出一桩郢州的杀人大案,明天当众升堂审理,到时候你也可以来看看。如果王某做的能让你和你家主公满意的话,那我们再商量合作的事,如何?”
沈柳生原以为王世充会挑选管理钱粮的事情,因为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可以暗中得到魏征等人的帮助,自己是无法认定王世充是否做了手脚,所以刚才才会先行出言警告,但对是否能抓到把柄是毫无信心。可没想到王世充主动地选择了升堂断案,这大大地出乎了沈柳生的意料之外,脸色也为之一变。
一旁的魏征也睁大了眼睛,差点脱口而出“不可”二字,可是王世充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心中所想,尽在不言中。
沈柳生回过了神,哈哈一笑,对着王世充一拱手,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明天一早,沈某一定在州衙大堂外见识一下王刺史的刑狱之能。”
王世充淡淡地回道:“不敢,那就明天见。”
沈柳生点了点头,转身而走,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后,忍了半天的魏征终于开了口:“主公,你很精通这断案之事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过一眼卷宗,也知道几条法令。”
魏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么说主公没断过案?”
王世充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而自信起来:“我第一次上阵前也没打过仗啊,玄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哈哈”
王世充大笑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魏征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王世充坐在州衙大堂的公案上,正在仔细地翻阅着一本卷宗,那卷宗乃是王世充上任前三天。郢州的一宗失火案,城南铜器商人刘七家失火,刘七死于火灾中,而其妻子朱氏则逃得一命。
事后刘七的兄弟刘三告到州衙。说刘七和朱氏关系一般,两人又无子女,刘七曾经在和自己喝酒时说过,万一自己哪天死于非命。一定是朱氏所为,所以刘三便在刘七死后直接击鼓鸣冤。
而当时韩世谔正忙于交接之事,因此没有时间细细审理此案,只是当场让仵作验过尸。由于尸体被烧得通体焦黑,无法辩论是否身上有伤痕,所以一时间韩世谔和斛斯政也无法下结论,只能通过走访其他的线索来寻找朱氏是否有可能杀人,而朱氏这几天在狱中整天以泪洗面。甚至几次哭晕。
这几天下来案子毫无进展,加上郢州的正副捕头雷世猛和董景珍同时辞官,因此案件处于停滞状态,而魏征也劝过自己尽量不要接手此种命案,不然若无把握,断错案子,那可是会毁掉自己一生的前程。
若是依隋律。此案刘三若是在几天内再拿不出有力证据,只凭刘七空口无凭的那句话,确实无法定朱氏的罪,再过三五天,尸体完全腐烂,需要下葬时,刘三的讼状也只能自动作废。
刚才王世充在那沈柳生提及考验自己的治才时,一听到这个刑狱之事,马上就本能地想到了这个案子。穿越前王世充虽然不是法医出身,但是一些医疗常识还是了解的。在穿越前的那一个月更是一直在看一部叫《洗冤录》的电视。对南宋一代名法医宋慈的断案手法也有所了解,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派上用场。
王世充翻完了案宗,心里有了七分底,他靠在了椅子背上。嘴里喃喃地自语道:“明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王世充的断案之能!”
第二天一早,从辰时开始。就有些听了消息的郢州百姓开始在州衙的大门外聚集,刘七案是这一阵子郢州城街头巷尾议论的一个焦点。
昨天晚上城中就开始到处传言,说是今天一早,新任王刺史要亲自升堂断案,只要是王刺史断案,那势必要处理这一桩轰动郢州的大案,于是辰时二刻以后,州衙前就黑压压地聚集了几百个脑袋,都探头探脑地向衙门里张望呢。
沈柳生换了一身普通的缮丝衣服,混杂在人群中,一边听着周围的百姓们交头结耳的议论,一边向着那仍然紧闭的内衙大门张望,嘴角边却挂着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王世充,从没听说过你有断案的本事,但愿你别让我家主公失望。
州衙中突然响起了七声金铁相交的声音,紧接着原来一直紧闭的内衙大门开始缓缓地打开,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声,郢州这几年来很少发生大案,百姓也不怎么在州衙聚集,今天是很多人这几年来第一次来这州衙看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