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以前从没有听过这些事情,乍一听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娘亲,这些都是真的吗?”
窦惠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女儿啊,从小到大,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此事是我和你阿大多年的秘密,从不向子女和外人道来,可今天事关全家性命,就当娘求你了,天底下的英雄男儿多的是,并非只有杨玄感一个。娘一定会为你在关陇贵族家的后生里,寻一个出色的人物。”
李秀宁紧紧地咬着朱唇,眼中神色一变再变,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角,松开又抓紧,似是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久久,她才抬起头,正色道:“娘亲,你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唯独此事,女儿万万不能答应。女儿既然已经许配给了杨家,那就是杨家的人,不止是李家的女儿了,就算现在没有过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请你们放心,女儿是与杨府生死与共,绝不会牵连到李家!”
窦惠的脸色一变,声调转而抬高,怒道:“秀宁,娘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是不识好歹?皇上是什么人?他会因为你嫁进杨家,就不再追究我们李家了吗?前几年前太子,房陵王杨勇和前尚书左仆射高熲结亲,不照样是被一起罢免?!这样的联姻,本就是两大家族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们儿女的私事!”
李秀宁抬起头,两行珠泪从她眼睛的中央流下,可她的表情却是异常地坚定:“娘。这是你们当时在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事情,而且女儿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这世间还有道义。讲忠义诚信的人,无论何时,都会受人尊重,当年先皇还是少年之时。独孤皇后的父亲独孤信也卷入谋反案被杀,可是先皇并没有因此而抛弃独孤皇后,仍然跟她履行了婚约,这样的美德和忠贞的爱情受到了世人的称讼,先皇也因此成为了北周的丞相,不但没有家破人亡,更是建立了大隋,这不正是诚信带回来的回报吗?”
“还有您和阿大。当年明知这样会得罪身为王爷的当今皇上,可仍然是在一起了,这不也是不畏强权的义举吗?先皇也并没有为此多为难阿大吧。您自己以前也说过,主要是因为窦家的原因,先皇才对阿大有所忌惮,多年来让他出任外州。可是我们关陇家族作为一个整体,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下手。无故冤杀的。”
窦惠气得站起了身,头上的一枝银簪子都差点要掉了下来,她的身子微微地发着抖,厉声道:“先皇和现在的皇上是一路人吗?如果要是先皇在位,我们还会跟你提这件事吗?楚国公这样的国之柱石,都要给个虚妄的星象之说逼得家破人亡了,更何况是权势远不及杨家,又跟皇上结过仇的我们李家?你非要全家人一起陪你上刑场,才能成就你那忠于爱情,忠于承诺的美名吗?”
窦惠越想越伤心。放声大哭道:“天哪。我们李家何其不幸,养女不孝,要祸及全家啊?!”
李秀宁的双眼中也是泪如雨下:“娘,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也许还有转机,女儿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就算越国公出事,杨家也不一定会全府倒霉,万一真的给您说中,女儿一定会自我了断,而且申明与我们李家断绝关系,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
李渊的声音冷冷地从门外响起:“哼,阿惠,果然是你我生出来的好女儿啊。重情重义,好极了!”
窦惠的身子微微一震,吃惊地抬起了头,只见李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满是皱纹的脸上,面沉如水。
窦惠连忙迎上前去,拉住了李渊的胳膊:“叔德(李渊的字),阿宁还小,不懂事,你千万不要怪她,我会继续好好劝她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公开退婚好了,杨家是明白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秀宁闻声大震,哭道:“不,娘,您要是退婚,女儿,女儿宁可死在这里!”
李渊突然吼了起来:“阿宁,你眼里就真的没有阿大和你娘亲,没有你的兄弟姐妹了吗?!”
李秀宁自打记事以来,跟李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李渊因为长年在外为刺史,见到自己的妻儿时间很短,是以每次见到李秀宁时也多是和颜悦色,极少红脸。可是李渊那种武将家族的独有气质,却是抹杀不去的,从李秀宁内心的深处,对自己的阿大有一种深深的敬畏,小时候在窦惠的面前经常哭闹撒娇,但只要李渊的声音稍高一点,就马上能止住她的哭泣,这次也一样,听到李渊的怒吼之后,李秀宁吓得不哭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连眼泪也顾不得伸手去擦了。
李渊的声音稍稍平缓了一些,但仍然称得上是声色俱厉:“阿宁,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讲忠孝,很讲道义,拿着父母亲全家的性命去维护你的那些道德和理念,是件很光荣的事?以后可以进隋书列女传,对不对?”
李秀宁给呛得无话可说,却只听到李渊继续说道:“好,我们现在不说别的,这婚约是我李渊定的,我现在也不准备悔这门婚事,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杨家人,知道杨玄感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回宋州找你的未来夫君,就说楚国公的事情,我李渊无能为力,请他自求多福好了,看看他会怎么样对你!”
李秀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阿大,你,你没有骗我吧,你真的,真的肯放我走?”
李渊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不放你走?你自己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