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寿点头称是,正要向外走去传旨。杨广突然说道:“元长史,且慢,你一会儿再去下条命令,让长孙晟再去一趟突厥,叫启民可汗带着他的儿子们,还有部落首领们亲自入关,在涿郡那里等候圣驾,还有,朕这回不进漠南草原了,沿长城五十里的距离巡视,大军所过之处,十里内的草原都得给朕把草除了,朕可不想有什么十几万突厥人躲在草里,准备着突袭御营呢。”
一个月后,涿郡城北,方圆几百里的草原里,一座如同小山一样的大帐,正傲然挺立在草原之上,比起突厥可汗那可容纳数百人的金顶大帐,这个大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足可容纳两三千人,站在帐前护卫的武士,看起来就象个小蚂蚁似的,真真是一座可以笼盖四野的如天穹庐了,更夸张的是,这座大帐居然还不是扎在草地上的,而是立于上千辆大车之上,由几千头牛在前面拉动着,缓缓移动,隔着几里远,都能听到那帐中的鼎沸人声,还有烤牛羊肉以及马奶酒的香气。
这个大帐是杨广下令启民可汗等人入塞随驾之后,为了接待这些突厥贵族,而临时置办的,因为在雁门侍驾得力,而被临时加了涿郡太守,督办接待事务的丘和,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涿郡,连夜组织赶制这个能移动的金顶大帐,在当朝巧匠云定兴和宇文恺的倾力协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壮举,当启民可汗等人第一眼见到这东西的时候,惊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让杨广涨足了面子,这会儿正在御帐之中,舒服地消受着各个突厥贵族轮流奉上的马屁呢。
王世充坐在御帐末的一个角落里,冷眼旁观着那些突厥部落头人们在杨广面前趁着酒兴而跳起的胡旋舞,一个个脑满肠肥的突厥首领,脸上挂着诌媚的笑容,浑身散发着羊骚和马奶酒混合的那股了腥膻之味,在这大帐之中,旋转,跳跃,甚至象只笨狗熊一样歪歪扭扭地倒在杨广的面前,引得杨广一阵阵的哈哈大笑。
可王世充更注意到的,是那些二三十岁的突厥年轻一代的王子和特勒们,看着自己的父辈贵族这样的丑态,却是个个面沉如水,咄苾咄吉等人一口口地灌着自己,而他们微微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与王世充的眼光偶尔相交,他们却是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扭头而过。
王世充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儿也可以本着一个轻松愉快的心情,看着各路人等在这里的表演。他的耳朵很灵,隔着几十步外,突然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在小声地议论着。
“高太常,你看到了么,这个帐蓬,可是真他娘的大啊,我贺若弼打了一辈子的仗,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唉,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哪。”
“就是,贺若将军说得对,我宇文弼也没见过,前年我出使突厥的时候,他们的大汗金帐,也不过可以容纳三四百人,还是固定的,咱们的这个大帐,还可以在车上走,唉,真的是太奢侈了。”
王世充心中一动,想不到贺若弼,高熲居然会和时任礼部尚书的宇文弼跑到这后面喝闷酒发牢骚,他的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高熲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很轻,但仍然隔着许多人的大呼小叫声中,钻进了王世充的耳朵里:“老夫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这个大帐的花费,不会超过这一路上陛下命人开太行山,修筑长城的花费,更比不上自从雁门之后,各郡争相献上美食佳酒的消耗,只是这次我们把这么多突厥贵族引起来,而且是引到涿郡这个边关重镇,这些突厥人狼子野心,若是起了坏心,以后知道了我大隋内部的虚实,那可如何是好?”
贺若弼恨恨地说道:“怕个鸟,有俺贺若弼在,来多少突厥人通通给打回去,只是,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怀才不遇,现在只能顶了个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职在这里喝闷酒,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了,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这会儿又是把面前的一觥马奶酒一饮而尽。
宇文弼叹了口气:“贺若将军,少喝点吧,进言的事情,我和高太常会做的,你可是我们大隋的名将,以后总有翻身的时候,不要这么自暴自弃。”
贺若弼的嘴巴和鼻子里喷着浓浓的酒气:“翻身?翻个鸟身啊!至尊在雁门的时候把那个南朝的周法尚给叫去,也就一番奏对,问了几句行军打仗的常识,一下子就提到了左武卫大将军的位置,掌握三万大军,我贺若弼可是大隋名将,率领十万大军灭南陈时,姓周的只不过是一个带两千兵的南朝降将,行军子总管罢了,娘的,这种人都上位了,老子还在这里喝闷酒,高仆射,你,你说,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高熲冷冷地说道:“贺若将军,你喝醉了,这种话少说为妙。”
贺若弼哈哈一笑:“还不,还不就是至尊偏心眼,防着我们这些关陇老臣,宁可,宁可用那些没有根基的南朝人,奶奶的,现在,现在围着至尊转的都是些什么,什么鸟人,全是给我们灭掉的南陈遗民降将。”
宇文弼勾了勾嘴角:“贺若将军,小声点,你这样嚷嚷,别人都听到了。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现在朝中大政都是虞世基和裴蕴制订,最近至尊提拔的不少将军也多是来自南朝的,高仆射,你说至尊是不是真的要打压我们这些关陇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