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登基大典的日子就要来临,各国的使者纷纷赶来,在这大好的日子里,缓缓特意去看了苏赫。
“为什么不杀了我?”苏赫坐在一堆干草上,表情很是颓废。
曾经鲜衣怒马,光鲜亮丽的人生,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原本也算得上俊美的面庞此时枯黄一片,整个人瘦的都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天牢里很是阴暗,常年潮湿,一股浓浓的霉味很是刺鼻。
就站了那么一会,缓缓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拿绣怕捂住口鼻。
听到苏赫的话觉得很是好笑,她杀不杀他全看心情。
什么时候杀,怎么杀那得看她心情如何。
“以前我也想干脆杀了你算了,不过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我能有今日,全都多亏了你。”
“算起来,你与我也算是有恩,这样的大好日子,我怎么能不和你分享呢?”
缓缓摊开手,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说的话明明很是云淡风轻,却字字珠心。
“是啊,都是拜我所赐。”苏赫将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讽刺。
可不是拜他所赐吗?
要不是他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慕容缓缓怎么会为了复仇攻下虚黎。
他和父皇更不会成为阶下囚,母后也不会上吊自尽。
还有那些兄弟姐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就是虚黎的罪人,是他毁了虚黎的百年祖业。
他愧对列祖列宗。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缓缓目光落在那个狭小的窗户上,看着外面投进来的光亮听了一会,道:
“你听。”然后目光又落回苏赫身上,“外面多热闹,你听见了吗?”
“你父皇胆小怕事,弄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是你给了我机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样的喜悦我怎么能不和你分享。”
有时候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有时候活着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那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身不如杀心。
“哈哈……”苏赫突然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显得虚弱无力。
“希望你能一直让他们这么安居乐业。”苏赫突然看向缓缓,目光和缓缓对上。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信阳军确实厉害,出发点也是好的。
可是让一个稚子登基,能稳得住这个天下。
就算现在别人没有异心,可时间久了呢?
要知道,一个才一岁的小孩子想要自己掌权至少还得十几年。
到时候她能保证别人会始终如一,像现在一样臣服她。
缓缓挑挑眉,苏赫这句话说得很在理,可是缓缓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别人若有那个本事,大可取了去。”自古以来,王朝更替,不都是弱肉强食吗?
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
别人有本事谋夺了去,那是别人的本事,她奈何不了。
但若没有那个能力,却又宵想,那就怪不得她了。
“也是,现在的元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瞎操心什么?”
“我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去关心别人干嘛?我只等着看戏就是了。”
若是他不死,也许能看到那一天。
就算一辈子都待在天牢,暗无天日。
但至少他能感受,他会听。
从帝都城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听到了百姓们欢呼的声音。
就算没有看见,他也能想象。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现在,百姓们是高兴的。
以前他们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有给那些穷苦百姓想一想。
那怕他们只给一个甜枣,他们都是高兴的。
百姓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只不过会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缓缓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睚眦必报。
更何况他苏赫伤的是她的两个儿子。
为母则强。
“我会让你看见一个太平盛世,让你觉得当初并没有做错,而是一件好事。”
缓缓勾了勾唇,说话一如既往的剜心窝。
若不是苏赫现在已经看清事实,他早就一口鲜血喷出来了。
“只希望我的先祖不要被我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我才行。”苏赫虽然看清事实,可是到底还是不干。
一个大国就这样没了,还是他亲手送上的。
别人在怎么太平盛世又与他苏赫有什么干系。
他苏赫就是虚黎的蛀虫。
“我父皇呢?他可好?”苏赫突然觉得自己不关心自己老爹了。
反而有一丝的同情。
说到底,这虚黎是他们父子俩一起悔的。
父皇不务正业,一心只想着自己怎么好过,骄奢淫逸,沉迷于后宫。
他曾经以为至少父皇是在乎他的。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父皇舍不得将他换回来。
在城破之前抛下所有人躲出去了,就连他的发妻都没有带上。
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
“放心,他不比你好。”缓缓看了一眼苏赫,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宇霖做了一辈子皇帝,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临了却住进了大牢。
将这一辈子没有受过的苦全都一次享受了。
年纪又败在那里,这些年身体底子也早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