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因为宁艋摔下去的事情,被所有人选择性的远离,这算是人类的天生警觉,也是本能,人类总是潜意识的避免自己遇到危险,哪怕是刚才四处查看的金黎,在走到坑边时也没有往里面看上一眼,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连庖丁也不可避免,只是他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加上深坑底部的确只有一块墓石,这就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孟,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呢。”
哪怕是没有手电映照,庖丁依旧能看到坑里的变化,就如同山包外那些忽如其来的雾气一样,坑底亦升起了一些白雾,浓的似乎都成了液体一样粘稠。
“我们估计错了吗?不是有内鬼,难道是这里面的原因?”
孟婆感觉到坑底多了些淡不可循的鬼气,或者说阴气,这是之前绝对没有的,甚至于不走到坑边都难以发觉。
“主因吧,看来遇到对我口味的对手了。”庖丁嗅了嗅空气中弥散着的气息,那是一种很不可察觉的甜味,就像是在空气中撒了一点糖粉,而这让庖丁嘴角翘起,“孟,去看着宁艋那小子,别让他弄出些麻烦事儿,我下去看看。”
“可是……”
“没事的,若不是我愿意,谁能让我体悟生死之变呢?”
说着,庖丁一跃而下,而坑内的雾气猛然升腾起来,将庖丁整个人都遮掩了进去,并且越涨越高,最后喷涌而出,如同从地底升起的烟囱。
这一幕惊到了所有人,金黎和老七第一时间赶到,却被孟婆阻住。
“把你们的人都召集起来,从现在开始,不能有任何人离开其他人的视线,所有人都必须保证时刻戒备,若是有人擅自离开,或者做出了别的什么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孟婆说出这话其实挺怪的,毕竟从金黎的角度看来,孟婆不过是个美艳到极致的女人而已,她这样的狠话似乎没有对金黎起到什么作用,但他依旧去照办了,也唯独老七才能从孟婆的眼神中看到不允许违逆的命令。
站的角度决定了人的视野。
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的白色气体在黑夜里是如此明显,这种异状配合山包下的浓雾似乎相辅相成,营造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环境,本就有了各自想法的下面的伙计们这会儿议论就更多了。
“丁先生是独自跳下去了吗?这喷出来的白雾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要不我也下去吧,好歹能跟在丁先生边儿上。”
金黎还记着自己被安排的首要任务,他可不想庖丁出什么危险,便对着喷涌这浓雾的深坑,向孟婆提问。
孟婆只是看了金黎一眼,这一眼带着摄人的血红色光芒,让金黎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那一瞬间他仿佛就看到了死亡一样。
“现在,这里由我来指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提出你的意见,但要是违抗我的命令,请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孟婆的这种眼神,金黎曾经见过,那绝对不是个很好的回忆,他自己虽然经历过许多事情,甚至杀过人,但对于带有这种眼神的人来说,依旧像是个童稚的孩子,或者是卑微的蝼蚁。
这种眼神是对生命的漠视,是站在另一个高度对生命的重新省视。
也许,也可以理解为……麻木。
我不在意你是谁,你是什么,你若是违背了我的命令,仅仅会死而已。就如同捏死一只不喜欢的虫子,甚至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让金黎开始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美艳的女人,不居高位不含威,不掌权柄不抱慈,这个女人其纤细妖娆的身体在这一刻让金黎觉得反而充斥着某种力量,他突然记起来时金老叮嘱的事情,是跟随庖丁三人,而不是保护三人,是他自己将话语的意思理解错了。
也许被保护的反而是自己。
“如您所愿。”
金黎懂得强者为王的事实根本,他从孟婆身上看到了力量,他躬身表示臣服,点头便去按孟婆所说的去办。至于老七,他只能努力的站好自己的位置,并尝试摆正自己的心态,将感性抚平。
相较于金黎,老七还是看的不够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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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底,庖丁正单脚踏在墓石条上,那些雾气是从石条的一端喷出,只要站的位置巧妙一些,并不影响视线。而原本就布满着血纹的石条,现在多了许多变化,比如一些很规律的纹路,以及凝聚在石条内部的浓郁的鬼气。
白色的浓雾好像不是单纯的水雾,嗅着有股绵柔,会让鼻腔内带上甜味,让喜欢的人有些沉迷其中,它不是酒,可比饮酒更醉人。
脚尖一挑,庖丁将石条重新翻身,本来没有任何纹饰的正面,此时却露出几个文字来,是那些血纹扭曲着勾勒出来的。
「我看见,我听见,我知道。」
字并非楷体,而是现在的简化体,这让庖丁啧啧称奇,他蹲下身子,伸手抚了一下石条,可转眼间,那些血纹一转,有一行文字显露出来。
「恨知晓,咒永生。」
这好像是某种跨空间的交流,庖丁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会引起石条上面文字的变化,留下这些的那个人,好像是要告诉庖丁些什么。
“你不觉得,这种方式很没有效率吗?”
仿佛自言自语,庖丁又站起来,仅仅是眨眼的功夫,石条上又变化出一句新的文字。
「求之不得,得而生厌。」
“这倒是你想多了,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发生的吗?”
从后腰上把菜刀拿在手里,庖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