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纸条……难道救我之人是她?”
此前被青木所制情景历历在目,想来肯定是被人所救。
而至于谶毒为何会在短暂爆发后又与此时消失,赵烺想不明白也就只能作罢。
看着门墩上被青砖所压的那张纸条,赵烺心里莫名一热,想起了最近时常牵挂的一个人。
提步上前打开纸条,其上几行娟秀的小篆赫然在目:
恰逢公子落难遂出手相救,妾身行踪已被发现待我身边会更加危险。广州时局混乱杀机四伏已不是久留之地,还望赵公子速速另觅他处才好。
——红袖留。
“真的是红袖姑娘救了我!”
身周人影俱无,空留桃色信笺上的淡淡桃花香气。
上次本欲前去红袖答谢,却不曾想她遭遇袭击之后下落不明。
赵烺一直挂念着她的安危,可是前面四下搜寻下没有线索也是无奈,遂只能作罢。
如今虽未见红袖姑娘本人,但能够确认她安然无事那也是好的。
结合这熟悉的字迹、淡淡的香气,还有被青木所制昏迷之前一刻隐约看见的黑影与粉色身影,赵烺可以确定救自己的的确就是红袖。
走出眼下这个破败的院落,门外是一条空荡荡的小巷子,四下只有这一处废弃的宅院显得极为冷清。
乌云及顶寒风呼啸,嘶哑的风声带着迷蒙的水汽渐渐升了起来。
该是要下雨了!
看了看时间,如今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钟,漫天的天色却像是即将入夜般低沉昏暗。
将手中纸片重新叠好,小心地放进口袋,赵烺看着四下无人的巷道止不住暗思道:白莲教徒多次针对我,说来是因为我在佛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后来回到广州后又多次刊报揭露他们邪恶的本质,从而彻底惹恼了他们。
但红袖姑娘来到广州后独居于此,也就是机缘巧合下救过我两回,白莲教怎么会下那么大的死力气去追杀她?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吗?
“吧嗒…吧嗒…”
赵烺站在院门口还在沉思,一道细密的脚步声却在巷口那边响了起来。
“红袖姑娘……亦或者是追兵?”
赵烺心里一紧身子躲在门后看去,却见巷道那边一个身形消瘦的小女孩正在向这快速赶来。
“秀秀!”
“哥哥!”
来人正是秀秀,赵烺虽躲于门后,她却像能感应到一切一般急急朝这奔了过来。
赵烺心头狂喜赶忙从门口冲了出去,一把将秀秀抱在怀里,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被青木所制给抓走了!”
“青木棋差一着我们半路上跑掉了!”
秀秀挪了挪身子,道:“哥哥松开些,我快要透不过气了!”
“啊哈哈,哥哥不好,看到秀秀哥哥太过开心了!”
赵烺一阵尴尬连忙将秀秀松开,四下看了看眼见她浑身上下除脸色苍白些倒没别的大碍,遂终于放心。
只是过了这么会儿,巷道里再无任何人影出现,赵烺心里却是不由地沉了下来。
“秀秀,你李广跟严宽哥哥呢?”
“他们……他们……”
“秀秀你快说,他们到底怎么了!”
赵烺心里一急,看着秀秀眼眶里的泪意急切地问道。
“我们来路上遭遇多股白莲邪徒追击,李广哥哥跟严宽哥哥为了让我脱身尽快找到哥哥,遂各自留在那里阻拦追兵了!”
“糊涂,真是糊涂!”
赵烺心里一急提步便走,道:“不行,我要去救他们!秀秀你在这里等会,哥哥去把他们救下就马上回来……”
“哥哥!”
赵烺才堪堪走了半步,一道哭腔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秀秀……你怎么了?”
赵烺有些慌乱地擦拭着秀秀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劝慰道:“哥哥只是去救人又不是送死,秀秀你何故如此?”
“哥哥,我们走吧!”
秀秀泪眼汪汪地看着赵烺,道:“李广哥哥跟严宽哥哥为了给我争取时间让我先走,我心里面已经痛的不行。
如今敌人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跳下去,现在不论是谁去在那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中都只有毙命这一条路走。
哥哥,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没被抓住,李广哥哥他们就算被擒性命也会无忧!
哥哥,你明白吗?”
“……”
听及秀秀泪雨,赵烺身子定在原地心潮起伏间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半响说不出话来。
如今局势他何尝不知?
来到广州后多次针对白莲教,他们早已将他列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此次王庄被屠之事看着偶然,却像是一个局一般一环套一环地将他引了过去。
此时明白,却已是有些太晚了。
杀局已定,剩下的只是让赵烺自投罗网罢了。
不救,于心难安,愧对于李广与严宽的兄弟之情;救,只要赵烺被抓,那一干人等不用多说直接就被全部击毙了。
“罢了,我们走!”
心中堵的难受,从未有过的难受。
赵烺自小勤奋苦学,后又苦研西学之精髓,纵观各国兴衰史,方明白要想强国,必从根本上改变国人陈旧愚昧的守旧思想。
这条路很难走,赵烺知道。
这条路少有人走,赵烺更知道。
因为这条路宛若遍布的荆棘之路般,处处都是死局到处都是危险。
所有的这一切,赵烺其实心里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