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石远递过来的这锭银子,这老伯倒是没有推辞,乐呵呵的接过来,就塞入了怀中——石远给出的这锭银子可是不少的,足够让他用上一年时间了。
老伯姓孔,已近花甲之龄,身体硬朗,家中有一个老伴,膝下本有三子。但早些年征兵,却都被强行拉去冲了兵丁。一去数载,也无半点音信,不知道是死是活,两位老人相依为命,种着三亩薄田,虽不富裕,但生活却还算是过的去……这些都是石远听这老伯说来的。
已经半截入土的人了,都快要过了知天命之龄,许多事情早就已经看透了。但在提到自己的三个儿子的时候,石远还是清楚的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不过也是难怪如此,都说是养儿防老,但现在三个儿子却一个都不在身边。要说是战死了也罢了,可偏偏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心中的念头死不了,这虚无缥缈的牵挂,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孔老伯,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因为麦子快要熟了,却是不能直接从麦地中穿过去,这就只好绕路走了。而这样一绕路,看着不远的村子,却是要走上许久的。
“祖祖辈辈都在此地,不过现在到了我这一辈,怕是要绝后了。”
石远本来是想要转移话茬,好让这位老伯不再担心这件事情,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开口,竟是让这老人家更加的难过了……不过,这只怕也是无法避免的。
“孔伯何须这样说?所谓吉人天相,凡事总是要往好处想的。”这就开口劝慰了一句,看着孔老头的脸色并无改善,心中若有所思,这就又接着道:“说起来,不知道令公子如何称呼?我倒是认识些军中的人,可以帮孔伯你打听,打听。”
“公子?”听过石远这称呼,这位孔老伯便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兵荒马乱的,那有什么公子?他们三个小子,名字也简单,按排行称作孔大,孔二,孔三。我们庄稼人,没有读过书,起名字也都是挑着好念的起的。”
石远听过,这就默默的将这三个名字记在了心中……说起来,这却也没什么好记的。虽然找这三兄弟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但总归是能帮着这老伯留意一下的。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孔老伯好像是听石远提起,才想起了自己还不知道石远的名字这茬,这便又接着问了一句。
“哦!我叫石远,孔伯你叫我小石就行了。”对于这位老伯,石远的态度一直倒是谦逊。
“石远?怎么这名字如此耳熟的……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这老伯的话,不由就让石远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自己的名号很大,他倒是知道。但大到这江边的庄稼人都听过……这就让他有些无法想象了。
不过好在这孔老头好像仅仅只是听过而已,知道的并不多,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就没有再提。转而拍着石远的肩膀说道:“小石啊,你从江南来的,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孔老伯你是指……?”孔老头这随口一问,一时间却让石远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的当然是打仗的事,要不然……还能问什么?”孔老头这就白了石远一眼,接着又摇了摇头,小声的嘀咕道:“这些读书人,果然是读书都读傻了……”
劳动阶级与读书人之间的矛盾一直都是存在的,而导致这种矛盾的直接原因,则是因为大都数的读书人在高中之后,成了贪官。简而言之,读书人这三个字,在这些庄稼人的眼中,已经成了贪官污吏的代名词。
而这种现象,多数会出现在眼下这种乱世之中。民不聊生,朝政糜烂,贪官横行……
听到孔老头的这声抱怨,石远却也并没有多说,只是抿嘴笑了一下,这就又躬身说道:“我渡江的时候,北庆大军已经在扬州城外集结了,我想……现在应该差不多是开打了!北庆大军来势汹汹,我看南庆是支撑不住几天。幸好我之前就出了城,看这北庆大军攻来,这就绕着山路,过江来想要求个平安……”
“求个平安?唉~”石远随口编造的谎言,但这孔老伯听过之后,却是轻声叹了口气。隐隐之中,那种无奈与叹息之情,却是显露无疑。
“怎么了,孔老伯可是知道什么?还望能指教小子一二。”石远这就谦虚的对着其一躬身,从这话中的意思来听,明显是大有文章!要是能打探些消息出来,自是极好的。
“这天下现在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这仗一开打,只怕我这三亩薄田就要充公了。你来这北庆,只不过是从狼窝来到了虎口……求个平安?可不就是笑话!”这孔老伯便徐徐说来,只不过他只是说了个大概,这些事情,还远远不够。
“啊?这北庆大军势如破竹,我看扬州可是撑不了几天的,怎么……孔伯你会如此说?这北庆难道还不够安全吗?”石远这就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继续询问道。
“外来的小子,我这样给你说吧!这北庆北边可是有匈奴虎视眈眈,要说往年,这匈奴也就骚扰下罢了,可今年却不同!听说塞外出了个什么王,集结匈奴大军,要来攻打中原咧。你说说,塞外的匈奴蛮子,长的人高马大的,要是他们打来了,这北庆还安全吗?”
“啊?这塞外的情况已经严峻至此了吗?那些蛮子不是不擅长打攻城战的吗?他们真的会打来吗?”
这些话到不是石远装成这副模样的,秦红棉之前虽然也说过北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