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问了名,换了定亲的信物,尚未卜吉凶。”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也算是承认她迟早是你媳妇儿了吧?”
“我!……”沈虽白被她堵得一噎,好半天接不上话来。
按礼数,岳溪明眼下确然是他爹娘为他定下的未来少夫人,名义上也不曾说错,但他这心里怎么听怎么膈应。
然而此时此刻顾如许并不想听他辩解什么,多年经验告诉她,女主这生物,永远能克得住男主,无论他是铁骨铮铮龙傲天,还是抡天抡地土霸王。
未免这个天儿再聊下去,成了纠结“岳溪明究竟是不是他媳妇儿”这么个毫无争论必要的话题,顾如许还是识趣地给了他一个台阶——尽管这个台阶铺得略显生硬。
“你到底折回来作甚?”
一个三观比钢铁还正直的江湖侠士,永远不可能往歪路上溜达的钦定男主,深更半夜不守在小娇娘身边,安慰她,保护她,居然跑到魔教教主的院子里来了。
找揍?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估摸着只有为民除害这么个解释了。
但是他眼下的种种举动告诉她,显然没那么简单。
沈虽白坦然道:“我将岳姑娘送去医馆后,大夫说并无大碍,卧床休养几日便好,我便将她送回了客栈。”
“然后呢?”
“记得你自幼体寒体虚,我便折回医馆,询问了大夫。听说这种药对女子有好处……”他耳根微微泛出了红色,有些尴尬地从怀里掏出了两包药,搁在了案头上。
顾如许诧异地盯着他,将那两包药拿过来拆开。
只见纸包中包着数枚胶块,她低头嗅了嗅,顿感错愕。
“阿……阿胶?”
“大夫说,每日取一块放入锅中熬煮一刻钟,趁热服用为宜,我买了半月的量,你……要不要尝尝?”
顾如许看了看他,再看看面前的阿胶块,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这个男主怕是坏掉了。
他这给魔教教主送阿胶的操作简直骚得险些闪了反派boss的小蛮腰。
“十一,你脸色不太好。”他道。
“与你有什么干系?”她头疼地揉着眉心,却见他已经走了过来,扣住她的腕子,要探她脉象,惊得她立刻挣扎退后,“看什么看!做了个噩梦还不行么!”
她算是怕了这小子了。
原本还被那梦搅得一阵心悸,他来这么一出,倒是光顾着气他了。
她胆子不小,平日里蟑螂老鼠都不算个事儿,唯独怕鬼,都说男子心火旺,气刚阳,况且他还是顾如许的师兄,许是如此阴差阳错地镇住了她体内那位正主,倒也并非全无好处。
这么想着,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
沈虽白惊讶地看着突然疑似“亲近”自己的小师妹:“十一你……”
“别多想。”她气定神闲,“最近屋里阴气重,用你镇会儿宅。”
他环顾四周,窗明几净,处处清爽。
“……哦,行。”
她狐疑地抬起头:“我以为你会说我杀人如麻,夜里才会不得安宁。”
闻言,沈虽白的神色比她还错愕,斟酌许久,憋出一句话:“……十一,你想太多了。”
说罢,他摸出一只小小的平安符递给她。
“这是归华寺的平安符,里头是开了光的佛玉,可趋吉避凶,挡灾驱邪。”
她打量着那只坠子似的平安符,半响,问道:“哪家姑娘给你求的?”
沈虽白深吸一口气,忍住没敲她脑袋:“给你的。”
“你求的?”
“嗯。”
“……”
她捏了捏平安符,一时也说不清这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掌心里的平安符暖得有些烫手。
“你这算是……还把我当师妹吗?”她又不是傻子,谁会没事跑到山上寺庙里遛弯,顺手带个平安符回来?归华寺的远近闻名,她亦有耳闻,翠云山那个山沟沟里,若非起大早专程走一趟,一日九枚平安符,能抢得到才见鬼呢。
她忽然觉得隔三差五总要气她一下的沈虽白,他对从前的顾如许,实在是好得没边儿了,便是她走上歪路,步入魔道,便是她早已臭名昭著,为天下人所不齿,他竟然还愿意为她求一道平安符。
盼着她好。
这样的大师兄,简直是人间一级保护动物了!
可转念一想,她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凭什么沾这个光呢?眼前的人终将成为偌大武林的盟主,光明磊落,一生赞誉,他终将成为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如今得来的,都是从原本的顾如许身上匀出来的一星半点啊。
想到这,她就觉得有些难过。
而沈虽白看着她,须臾之后,轻轻地笑了笑,自然而然般伸出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傻乎乎的,我几时说过不当你是师妹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明亮又温柔,仿佛有数不清的星辰被揉碎了,撒入了那双眼中,坦然到竟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她捏着那枚平安符,背过身去,催促道:“行了,既然东西都送到了,你快走吧,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今夜惊动了暗阁,季望舒那边想必很快便会得知,她若赶来,势必要同他打上一架的。
“别磨蹭了,走。”她瞪了他一眼,“再不走这些东西我都拿去喂狗!”
沈虽白犹豫再三,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儿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嗯,那我走了。”他退后一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