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关两族百姓何事?
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中原塞外,平微氏已经不在了,他不过是个想回家的可怜人罢了。
今日葬在大周,立一座无名冢,愿他有幸,魂归故里。
兰舟看了看那人的尸体,摇摇头:“随你罢。”
瞧这脸色,显然还是有些膈应的,但这回好歹让他听进了一些。
“教主,那长生殿……”卫岑欲言又止。
“长生殿啊——”她呵了一声,“敢做就得敢认,他们三番五次给本座送‘礼’,本座可得好好想想,如何回敬才妥当……”
众人齐齐一抖。
得,教主这是真被长生殿惹火了。
犹记得上回教主这么呵了一声,翌日便血染了长岭,一战成名。
这回……江湖多半又是一场风浪。
季望舒道:“长生殿总坛在束州,分坛极少,只有楚京和黎州两处,广接江南十四州与江北七郡的生意,只要出得起银两,便是朝堂中人,也可杀。”
“那鬼面罗刹倒是个实在人。”顾如许笑道,开门做生意,明码标价,又毫无底线的做法,也难怪短短数年,仅凭杀手营生便混得风生水起,如今都敢同红影教叫板了。
不过她很好奇,抢夺护国令究竟是阮方霆的意思,还是长生殿的一笔“生意”。
夜色已深,长生殿既然以柔然花的毒了结了这个刀匠的性命,必然不会再出现了,即便刀匠还能撑几日,但一个又聋又哑的平微氏刀匠,压根不必担心他能泄露什么要紧的秘密。
交给卫岑与附近的红影教弟子善后,其他人先行回别庄。
折腾了一日,季望舒吩咐下去,备了一桌饭菜,让众人垫垫肚子。
用完饭,亦准备了消食的山楂茶。
顾如许突然问起了阮方霆这人。
季望舒想了想,答道:“阮方霆此人来历古怪,就连此生阁都没能查到他的底细,长生殿声名鹊起是在五年前,但此门派却是八年前便已经在江湖各处出现了,只是当时鲜有人知,根本没人将其放在眼里。”
“他是何门何派何人弟子?”
季望舒摇摇头:“阮方霆就像凭空出现在江湖中的人,此生阁只能查到他八年前突然出现在束州城内,杀了个员外,关上门来,连亲眷仆人都一并杀了。此后他杀人之时,必定戴着一张厉鬼面具,久而久之,江湖上便有了‘鬼面罗刹’的名头。”
据她所言,长生殿八年前在江湖现身了,直到五年前方才混出了些名堂。
这就有些怪了。
阮方霆既然这么能耐,长生殿又在红影教之前便开山立派了,讲道理如今总该混得比她好。
可他偏偏让自己的门派在江湖中默默无闻了整整三载。
那三载,他又在做什么?
“长生殿门下的杀手,半数人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半数似乎是多年前便养在长生殿中的。长生殿素来只看结果,凭杀人的本事留在门中,败犬之流或是忤逆殿主者,长生殿有个鬼门关对其惩处,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再无法得见天日。”
“阿舒。”顾如许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小啜一口山楂茶,“依你之见,长生殿要从本座手里抢那块所谓的‘护国令’作甚?武林门派,还有兴致插手朝堂?”
“属下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季望舒疑惑地拧着眉头,“江湖与朝堂,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朝廷不插手江湖恩怨,武林人士也不愿涉足朝堂政务。诚然有些门派与一些朝廷官员有私交,但也从未牵扯到那些明争暗斗中去。”
依此生阁所查,护国令这东西非同小可,朝廷兵符,流落江湖,若是流传出去,无论是红影教还是长生殿,都将惹来杀身之祸。
起初这块令牌竟然还搁置在剑宗玉衡庄,也不晓得剑宗的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有意窝藏,前后两者细想下来,似乎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看沈虽白此前的反应,似乎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块铁疙瘩是什么。
线索既然在犀渠山庄和长生殿,她就得想法子详查一下了。
只是这两处皆是江湖上不好招惹的门派,长生殿是个刺儿头不假,剑宗也不是个软柿子,且剑宗在武林中颇有威望,宗主沈遇更是个斗重山齐的人物,相较之下,倒是犀渠山庄更不好下手。
话说她一直晓得这世上有个犀渠山庄,沈虽白便住在那,但冷不丁想起,却发现自己还不知山门朝哪开。说起来顾如许似乎曾是剑宗门下弟子,这可糟了,她如今连师门都找不着,怕是个不孝徒。
系统这回倒是很自觉地将犀渠山庄的资料一股脑儿地给她调了出来。
芜州犀渠山庄,为武林第一大派,开宗立派已有百年,门下弟子不以万计,师祖沈恒创凌虚剑法,以剑意成招,后世徒子徒孙皆可凭本事习得。
起初如此,然数十年后,沈恒仙逝,此后十年,剑宗诸弟子为争夺宗主之位,内斗不断,剑宗也因此险些分崩瓦解。
直至沈恒之孙,沈慕出山主持大局,凭凌虚剑意于山门下力战所有不服管教的剑宗弟子,手段雷霆,那日三个颇有资历的长老悖逆宗规,多番劝诫亦不思悔过,甚至以长辈名义出言辱没,沈慕当着在场数千弟子的面,用沈恒留下的照霜剑清理了门户。
自那之后,剑宗便重新回到了沈家子孙手中。
沈慕添宗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