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屋中,合上门,李姨听见动静便醒了,见她面色苍白,几乎站不住脚,忙上前将她扶进屋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你去哪儿了?”李姨紧张地看着她,也没见她伤了哪儿,咳一声,便是一口浊血。
“李姨,帮我拿一下架子上的包袱……”她爬上床,待李姨将包袱拿来,便从里头翻出一只小瓷瓶。
剑宗清心丹,这药还是沈虽白上回塞给她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服下药,她便盘膝而坐,吐纳养心。
这伤势不轻,便是有清心丹,恐怕也得养上数日。
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阮方霆岂会善罢甘休,看来得收敛几日了。
……
翌日,顾如许再度睁开眼,李姨已经起身了。
“可好些?”她低声问。
顾如许点点头,下榻:“好多了。”
眼看天色将明,她却还穿着昨晚的衣裳,回来时匆忙,竟忘了换。
她立刻钻进屏风后,换上粗布麻衣,将换下的衣裳团了团,藏在床底,随李姨去后厨生火做饭。
烟火呛人,她面色不大好,连咳数声,便招致询问。
李姨这回倒是反应快,推说她夜里受了寒,暂且蒙混了过去。
主事来后院转了几回,她一如既往低着头洗菜,规矩行事,多做少言。
本以为不生事端,便可蒙混过关,哪成想转眼便有小厮前来分发腰牌和面具,前院人手不够,便命她与几名丫鬟一道将早点送去。
看着手中的腰牌和面具,顾如许心中五味杂陈。
平日想去前院探探情况都得从人家那里顺的玩意,在这么不凑巧的时候,竟然如此利索地递到了她手里,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不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唯有认命地戴上面具,将腰牌挂在腰间,提上食盒跟着其他人去前院。
许是昨夜之事闹得过了头,今日这前院的气氛着实压抑,众人步入花厅,低着头将饭菜搁在桌上。
阮方霆进来时,顾如许刚放下手中的一碗粥,默默退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埋头不做声。
毕竟昨日才交了手,难保阮方霆瞧着她眼熟。
“可有消息?”阮方霆忽然问道。
主事上前禀报:“回殿主,属下已派出人手搜遍了黎州,还是跟丢了……”
“废物东西!”盛满热粥的碗劈头盖脸地砸在主事肩上,烫得他浑身一僵,却不敢喊一声痛,阮方霆面色铁青,“一个女子都能跟丢,看来你这分舵主事平日做得太清闲了!”
“殿主恕罪!”主事战战兢兢地磕头。
“那女子跟丢了,沈虽白和玉娘呢?”他接着问。
这回,主事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消息。
阮方霆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怎么回事,说。”
主事额上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人群中的顾如许亦是心头发紧。
“属下……属下派人沿途设伏,本该万无一失,将人带回,但不知为何,出去的杀手,一个都不曾回来……”
咔。
阮方霆面色一沉,手中筷子亦被掐成两截。
主事感到头皮发麻,还得继续说下去:“沈虽白留了后手,属下麾下杀手实在……实在不敌。”
“你这是在抱怨本尊给你的杀手都是废物?”阮方霆斜来一眼。
主事顿感腿软:“属下不敢!”
阮方霆呵了一声,转过身来问他:“伤了本尊的女子,你跟丢了,本尊要你追上沈虽白,将玉娘带回来,你又不敌,你自己说说,本尊该如何处置你?”
“殿主饶命!”主事惊慌失措地跪在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声恳求,“还请殿主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上一个希望本座让他将功赎罪的人,非但没赎了以往的罪,还令本尊损兵折将,就连他自己都死在了琼山……”阮方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顾如许抖一激灵。
阮方霆所说的,她听着颇为耳熟,若没记错,便是章琰了。
“属下定不会让殿主失望!”主事信誓旦旦道。
“既然你如此跟本尊保证了——”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没一人,仿佛要将她们的面具都一一看穿。
他这一眼意味不清,却似有深意,顾如许难免有些紧张。
阮方霆似乎开始怀疑分舵的人了,毕竟昨晚的事,他可从未提前绸缪过,如此突然的消息竟能传出去,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她眼下内伤未愈,若真被他瞧出端倪来,可就难办了。
正当她以为他要在此发难之际,他却突然收回了目光。
“你们都下去吧。”
“是。”
众人提上食盒,低着头退出了这间屋子。
顾如许心中忐忑,还想折回去看看,但一路皆有杀手跟着,没能找着机会。
她不知阮方霆最后跟主事说了些什么,安然无恙地回到后厨,擇菜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阿岚。”李姨搓着手走过来,有些为难地对她道,“……主事让你去他院中一趟。”
她一愣:“主事?”
“嗯……”
“可知出了什么事?”她眼下的状况与走在独木桥上没什么区别,既要演个平平无奇的厨娘家眷,又要时时留心长生殿各处的动静,若没有昨晚的事,她尚能安然度日,可眼下,主事竟然要见她?
她想起了晨间的事,心中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