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曾见到任何家人,仿佛这天下间,只剩下身边的人,牵着她偕老一生。
内心忐忑着,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最终坐在了铺满吉祥果的千工床上,那只手终于松开了,伺候的人上前为她铺平嫁衣。
她坐在那不知等了多久,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手,搁在金丝玉缎的嫁衣上,涂了蔻丹的指甲莹润好看,衬得她肤白如玉。
这双手上仍留着几处薄茧,确实是长年用剑所致,便是被磋磨过一番,也依旧能瞧出从前的影子。
她看不懂这场梦,却好奇它究竟会让她看到些什么,在梦里唤系统,也不见应声,她没什么事做,便揪着床帏的流苏开始编花绳。
编到第十五根时,有人进来了。
那人最终停在了她面前,正红的喜袍,与她同为新人。
她想,这就是她的“夫君”了。
他在她左侧并坐下,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耳边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福禄双全,称心如意——”
而后,便有一物在她头上轻轻叩了一下,随即掀起了盖头。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她有些发昏,连带着脑子都转不过弯儿来了。
她转过头,终于瞧清了身边人的脸。
英眉秀目,俊逸如朗朗天星,瞧着她的眼神,犹如秋水涤波,温柔不已。
她却生生僵在了那儿。
“……兰,兰舟?”
唤出他的名之后,他便笑了。
如芳绚刹那,分外好看。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欢喜的模样,他似乎长大了不少,握着她的手,柔声唤一句“许许。”
他说,许许,你终于嫁给我了。
这一句,却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瞬间跌入冷水中,耳边倏忽之间,陷入不见边际的沉默。
而后烛火熄,红纱落,她却始终回不过神。
梦境一转数年,春朝秋暮,满树花落,她便极少见到兰舟了。
她不知他去了哪里,身边的伺候起居的人她一个也不认得,这座小院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她从不踏出这儿一步,也不见有人来探望。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梦的同时,只感到自己愈发苦闷了。
后来,她似乎病了。
像是患了风寒,又好像更严重些,浑身使不上劲儿,在院中的梨树下,有时一坐便是一整日。
从朝霞曦起,到日落黄昏,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
这梦很长,长到仿佛看到了她的一生。
病,越来越重,无论喝多少药,吃多少补品都不管用,她撑了好些日子,终究还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而兰舟,终于来了。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那神情不知像笑还是更像哭,无力到令人心疼。
他俯身,就如成亲那日,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许许,这样折磨自己,满意吗?”
……
“咳咳!……”一声咳嗽令这场梦戛然而止,她也因此醒了过来。
然后,头疼欲裂。
她挣扎着起身,浑身酸软得厉害,脑子还沉,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
李姨该是已经去后厨,给她留了碗粥在桌上,药也熬好了,一直用小炉子温着。
她试了试自己的额,还很烫手,口干舌燥,动动嘴唇都仿佛要撕裂般地疼。她起身,扶着墙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先灌下去,好歹让喉咙舒服了些。
而后,她便坐下来,将粥端来喝。
许是热度还没退下去,她也没什么胃口,但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她只得逼着自己多喝两口。
这场梦做得可太累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兰舟,既然日无此思,怎会做这样的梦呢?
她承认,兰舟那熊孩子的确生得好看,梦里揭开盖头时那一眼看来,比起沈虽白都丝毫不逞多让。数年后一旦长开,定然是个蓝颜祸水!
可她怎么会梦到嫁给他了呢?
难不成反派当久了,内心也跟着qín_shòu起来了?
那可是个未成年小屁孩啊!再饥渴也不能……真是疯了!她懊恼地挠着头。
“系统,系统……”她唤了两声。
[壮士,怎么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无力地趴在桌上。
[您指什么?]
“顾如许。”
[顾如许……怎么了?]
“少装傻,从半年前我就开始做这些梦,她究竟想干嘛,我都答应帮她查明死因了,她还想纠缠不休吗?”她病得头昏眼花,实在没这个精力在这跟它打太极,“你老实告诉我,顾如许是不是还在这副躯壳里?”
[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她的确在这。]
“……”你特么果然是个坑货!
她叹了口气:“她究竟想怎么样,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再梦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都死了还总这么折腾她,她怕不是迟早得心力交瘁啊!
系统想了想,[不如您快些帮她查明真相吧,或许沉冤得雪,她就走了呢,或许……]
“或许是几个意思啊喂……”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她那么能托梦,倒是把凶手告诉我啊,这都给我看了什么玩意儿啊……”
搞得她像个饥渴难耐的恋童癖似的!
[这我就控制不了了。]
系统道。
“晓得你没什么用……”她叹息道,“不过顾如许这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