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王则被困在了比金刚石还坚硬千万倍的山体当中。
紧接着,撞击声就从山体中传来,一记又一记,紧锣密鼓。
不消说,神王被彻底激怒。
此番意外横生,连长天都是一怔,山间却有一记怒吼响起,炸得四野山峦都簌簌发抖:
“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怀柔上人!
他虽然常以人形出现,然而本体并非血肉之躯,只不过是一块小小石心。为阻神王出手,他身化石山将神王强行镇压,一身精华尽散。哪怕战后不死,他的道行也要跌落凡尘,很可能重新变成无知无觉的石头。
他本非生灵,魂魄不入轮回,这一死可就什么也没有了。怀柔从来不是舍身取义之人,可若不这样做,在场的谁也走不脱。
只是这种法子也只困得了神王一时,只听山中越发响亮的震击声,就知道神王快要击破障碍了。
莫说整座石山,就连大地都颤抖得不像话,仿佛畏惧于神王澎湃的怒气。
真神之于神境的差距,比起仙人之于大乘期还大。更别说这史上第一强者有沉浮在手,专破天下至坚。
怀柔人舍命争取的时间何等宝贵,长天也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他金眸晦暗,捏紧了拳头道:“我会给你报仇。”伸手抓起虚泫,驭剑化作一团金芒,直追天边的金乌而去。
他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在这生死危急的关头,却还是压榨出了自己残余的最后一分力量。
飞上天的同时,他也取出一枚黑羽,以玄冥真火点燃。
远处的金乌立生感应,察觉到转机突现,当即一个鹞子翻身,抖擞了精神来接长天,一改先前的温吞慢行。
他二人才落到金乌背上,这头神鸟即无声清唳,一振翅飞出数百里外。
这样的速度,比起方才撤离时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宁小闲瞬也不瞬盯着丈夫,小嘴微张,一时竟说不出话。
长天俯首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我回来了。”
他原本俊美的面庞被鲜血覆掉大半,看起来实有几分狰狞。宁小闲伸指从他颊上划过,触手温热。
他活着,不是幻象,也不是她的想象。
她忽然闭上双目,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瘫软下去,像是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离。长天抱着她,听到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血梧桐?”
“……是。”
她方才连惊带吓,自身又受了重伤,脑筋不甚活络。现在见他活生生回到眼前,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厮有血梧桐在手,等若多了一条命。巴蛇的血梧桐雕像还是她落刻的第一刀。
心情震荡起伏过剧,头脑昏沉、胸口闷堵,但在丹田的剧痛面前这都不算什么。有虚泫在侧,她不好大发雷霆,只得有气无力骂了句:“魂淡,你等着!”回头得空了再来清算这笔帐。
无人吭声。金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瞬千里。
他们的逃亡之路从此开始,当然要马力全开了!
……
神王被困石山,金乌远遁千里,然而谁也没注意到极远处有一人隐在茂密林间,目光灼灼观望战场。
金乌飞走了,他也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以金乌的速度全力飞行,不消多时就冲到了最近的天隙上方。
在它一头栽进去的同时,宁小闲好似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天崩地裂。
这一下也像是重重敲在她心上。
宁小闲眼一闭,泪水终于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多半是神王脱困而出了,那么怀柔上人已经……
她死死抓住长天手臂,将樱唇都咬出血来。
金乌闪电般穿过天隙,冲回南赡部洲。
长天的推算很准,这会儿正是大白天,南赡部洲一片风清云淡,阳光金灿灿地,把人间照得透亮。
可是四人都明白,等待着这片大陆的,即将是风雨飘摇的未来。
既然见了暖阳,金乌的天赋发动起来,带着背上两人一同身化金光,消失在朗朗乾坤之下。
几乎在他们离去的同时,神王的身影自天隙里一闪而出。
他面色疲惫而凝重,望见天光即知不好,却还是不死心地左右顾盼。
没人,光天化日底下、方圆千里之内,神念所过之处连个人影都没有。
撼天神君终是带着她逃走了。
神王垂在身侧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块老石头硬得要命也执拗得要命,不把石山真正砸成粉末,它是死也不肯放手。
罢了,他缓缓阖目,将蓬勃的怒气尽数遮敛起来。
自己晋升为真神,撼天神君再也不成威胁,今后路上的绊脚石他都能一脚踢开。眼下他最该做的,就是返回神山,给乌谬和阴生渊一点颜色瞧瞧。
至于逃走的人……呵,他就是翻遍天下每一寸土地,都会将巴蛇和宁小闲找出来!
再睁眼时,他又是那个睥睨天下、冰冷无情的神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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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自云端落下,降在不知名的山头。
长天抱着宁小闲跃下鸟背,落地时有些踉跄,不过旋即站稳了脚步,将她轻轻放下。虚泫也捂着伤口,慢慢走了下来。
长天面如金纸,方才已经随手封住了几处经脉,血势稍止,然而稍一动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立刻重新迸裂。他不管这些,迳直开口:“摩诘天可曾进军神山?”
“到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