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哂然:“这女人把戏不少,难怪她不肯自尽,非要我动手杀她,原来不是骨头硬,而是她想将这诅咒放到我身上而已。”寒琼仙子也不知哪里得的秘法,能将一种恶毒无比的诅咒放到亲手杀掉自己的人身上,只可惜她修炼不够精深,还是被长天发现了。
“走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女人啊,一个一个地,为什么都喜欢玩这种心眼儿?长天转过了身,目光不再在地上的两具尸首上停留:“走罢。”
隐流的妖众们赶紧跟上。
身后,传来了余英男极力压抑的哭声。她扑在师傅的尸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却不明白这个冷酷的黑衣男子为什么杀了师傅和师姐,还扬言要灭掉九霄派满门,却独独留下自己的小命。
翦水双瞳中凝满了恨意,可她不敢放声大哭,惟恐眼前这群怪物改变了主意。
长天根本不曾分神去看她。当然,即便看到了她眼中的仇恨,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青鸾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低声道:“大人,七仔和鸠摩……?”
长天倒是无甚反应,答道:“他们受了重伤,被我收入了神魔狱。”
若是那丫头还活着,见他这样动不动就要屠人满门,恐怕又得要心软了吧?
他从来都不是恩怨分明的,便是牵连了无辜的人又怎样?她一向便是那么心软善良,结果还不是被这帮人给害死了?她便不无辜么?他们下手的时候,怎就也能那样狠辣?
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
长天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滔天杀气。南明离火剑上不会沾染血迹,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杀了多少人。
他的伤痛为什么还减不去一丝一毫?不够,不够,他心口的空洞还是张大了嘴正在狞笑,呼唤他用更多人命和鲜血去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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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有年,卞长老在内城也挣下了偌大的家业,他这宅院中有假山溪流、小桥流水,甚至有呢喃的燕子、夏鸣的紫蝉,十二个时辰都不停歇的阵法,令奢华的院落四季常春,一片锦绣。
长天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房里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卞长老见着了他的身影出现,手中微微一顿,这才举起杯子向他敬道:“你来了。”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桌上还有一只白玉雕成的空酒杯,杯身盘龙画凤。
长天却不执杯,只是上下打量他两眼,不屑道:“你不过是阴九幽的一个化身,也有资格向我敬酒?他人呢,莫不是已经跑了?”在天上居,卞长老是吴管事的上级,然而真相却是阴九幽占据的是吴管事的身躯,而卞长老不过是他的一个分身罢了。
真正的元凶自然是阴九幽,但以他对这个家伙的了解,要逮住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先将金无患、寒琼仙子这些帮凶先清理干净了,再找阴九幽算总账。
这事儿,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办成。不过没关系,复仇的过程越是复杂,收获的果实就越是甜美。他活得这样久了,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这话无异于在卞长老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的下巴立刻收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本尊已经离开了中京,他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
阴九幽果然跑了。他自来便是这样,一有风吹草动就想全身而退了。“哦?他自己开溜了,留下你这个分身当替死鬼?”长天冷冷道,“说吧,说完了我先送你上路,你的本尊很快也会去陪你的。”
“这局游戏,你的小宠物在最后时候翻盘,所以算你赢了,但我也未输掉。”卞长老一字一句道。
长天握剑的五指立刻收紧。游戏?他心爱的女人都死在了夺剑的路上,阴九幽居然敢管这叫做游戏?不,该让这狗x养的知道什么叫做游戏:待他的神魂被抽出来,放在玄冥神火上烘烤千年,那才配叫做“游戏”!
森严的杀气溢出,这房间内的气温立刻降低。卞长老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赶紧接道:“事有两面,你在神魔狱中虽然被囚了三万多年,却何尝不是躲过了种种杀劫?至今仍然存活的上古人物,在世也没有多少个了,你我曾经情同手足,当今的南赡部洲正是我等大展拳脚的好时机,何不尽弃前嫌,借机共晋真神之境?”
长天心中怒极,脸上反而平静若水:“阴九幽新学会的本事,是说冷笑话?”
换了一个人必会大笑出声,然而他了解阴九幽,就如同阴九幽了解他一般,这的确是包括阴九幽在内的上古妖仙会做出来的事。看起来很冷血、很不通常理,然而修为到了神境之后,尤其是离真神之境只差临门一脚、百尺竿头偏偏难以再进一步的时候,他们这些神人神兽最看重的是大道得悟、功参造化,至于过往的梁子、过往的恩怨,在境界提升的诱|惑面前算什么?多半是可以一笔勾销的。仇敌变为并肩作战的队友、亲密的道侣反目成仇,这在上古时期都是再普遍不过的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事论事,指的不仅仅是一种方式,还是气度、胸襟和修为的表现。白虎和他,阴九幽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可惜,这一次阴九幽算错他了。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先展示一下我的诚意。”卞长老叹气道,“若我没记错,你该发现你那个小宠物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了罢?”
长天的身体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