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自屋顶破洞照将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倒似在所有人身上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桌上自是没有酒菜的,只有一壶热茶与三只小盏。
曾宪一提起茶壶,替三个杯子斟满茶水,退到姜新亮的身后,束手而立。姜新亮的目光却落在那仍在旋转的杯中茶水上,似乎想从那凹陷下去的水旋之中看出一朵花来。
高远与蒋家权捧杯饮了一口,都是眯起了眼睛,品味片刻,不约而同地道了一声好茶。
“这是今年刚刚得到的新茶,是檀大夫快马自蓟城送来的,自然是极好的。”姜新亮抬起了头,“高远,你倒是放心我,就不怕我在这茶里做了什么手脚?”
高远微微一笑,“如果你是这样的蠢人,那今天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难得檀锋居然如此巴结你,新茶刚刚出来,就巴巴地用快马给你送来,看来他当真很重视你呢!”
姜新亮哼了一声,“高远,我恨你。”
听了此话,高远眼睛眨巴了一下,轻笑出声,“这世上恨我的人极多,他们都恨不得一见我,就拔刀砍了我的脑袋,你是特殊的一个,恨我,却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姜郡守,如果是数年之前的你恨我,我根本不屑一顾,不过现在的你恨我,我却是与有荣焉啊!”
姜新亮有些怅然,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其实也不仅仅是恨,还有羡慕,嫉妒,另外嘛,还夹杂着一些感激。”
“我可不高得做了什么让你能够感激的事情,倒是当年在全城,我得感谢你第一个来援。”高远微笑着道。
姜新亮摇摇头,“我是感谢你当年一绳子将我从这里绑了下去,像抬一头野猪一般。当初与我一起的还有蒋先生呢!”
高远微微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打不相识,大概就是如此吧。”
“哪一绳子捆醒了我,再加上后来蒋先生的提点,更是让我幡然醒悟,这才有了今日的我。”姜新亮端起重新注满茶水的小盏,“所以,我还是要敬你一杯。”
“就当我们庆贺郡守的新生!”高远痛快地举起杯子。
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高远直截了当地道:“姜郡守,我们今日既然坐到了一起,就不必转弯抹角了,我想,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情,如何?”
姜新亮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如今,自己也终于可以和这些名震天下的大人物们并列而坐,商量合作了,一丝小小的得意在心中浮现,但马上又被他打散得无影无踪。
“高将军,你想要得到什么?”姜新亮问道。
“想与姜郡守联手,一起击灭东胡,解除这威胁了大燕无数年的边关祸害。”高远道。
姜新亮笑道:“击灭东胡,与其说是为了大燕,还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高将军,请恕我直言,与东胡相比,你还太弱小,我并不看好你,同样,与大燕朝堂相比,你也是弱者,而对于我来讲,显然是不可能与弱者站在一起的。”
高远眉头微皱,姜新亮拒绝的如此干脆,显然是真的不想与自己合作,但他又与自己见面,为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翻他如今的成就?
“姜郡守既然将我看作弱者,那接下来是不是想要敲打我一番呢?”高远问道。
“我有三万渔阳郡兵,而你在河间,却只有叶真刚刚训练出来的三千新兵,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心动。”姜新亮得意地笑着:“如果我真有此动作,高将军如何应对?”
高远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姜新亮如此一说,他反倒放下心来,“我临来之前,叶真倒是磨刀霍霍,真想一试他新练之兵战力如何,姜郡守如果想要试刀,我倒是欢迎之至。”
话说到这里,两人却是四目对视,同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高远挥了挥手,“姜郡守,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必要扯这些没用的吧,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高远是个直肠子,喜欢直来直去,不喜转弯抹角。”
“你要是个直肠子,那这世上就没有七窍玲珑之人了!”姜新亮幽幽地道:“直说吧,你想要做什么,我清楚,你想要拉拢我,我也明白,但现在你还很弱,即便是抱粗腿,我也不会一下子抱到你的名下,所以,我想要看一看。”
“明白了,你是要等着我与那些人分出胜负之后再决定是不是?”高远道。
“也用不着等那么长时间。如果你能击败东胡,独霸了辽东,那么,我就是你最忠诚的盟友,如果你输给了东胡,又或者你啃不下东胡,那么抱歉,我就要落井下石了。”姜新亮看着高远,语气异常诚垦。
“你倒是个真小人!”高远摇头道。
“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好,将话说到明处,于你于我都没有坏处,名得多生误会,檀锋的燕翎卫不断地将河间的情报送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期望我当他的一把刀么,希望我这个新进小子头脑发热,挥军直入河间,却摘叶真这个软柿子么?我又怎能楞头楞脑地直撞上去?”
“但还是要摆出一些姿态来迷惑檀锋是也不是?”
“当然,所以我再应你之请来与你见上一面,阵势嘛,总是要摆上一摆的,可我不希望当真酿成了什么冲突。”姜新亮一挑眉。
“也就是说,从明面上来看,渔阳与河间将在接下来的至少数年时间中,将形成军事对峙。”高远若有所思。
“当然,这不正是檀锋所想看到的么,他们现在满头是包,又要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