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固怀恩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战战兢兢之中渡过,头顶之上,似乎随时随地的都会有一柄大刀砍过来,取了他的性命去。这让他一直很惶恐,很害怕。
他不能不害怕,阿固部一直是大王子索克的拥泵,直到最后时刻,才反水到索普的阵营,而为此阿固部族之内,血流成河,老族长身首异处,族内精英丧失泰半。而这些,都是阿固怀恩亲手亲为,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后悔,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在去年的那场变战当中,在老王米兰达于新王索普精心编制的圈套里,阿固部会将血流尽。
每一个东胡人都知道,只要还留下了种子,便有可能东山再起,就如同那漫山遍野的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要给阿固部留下种子。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向他的父亲举起了屠刀,而他的父亲在临死之前,留给他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欣慰。
但现在,他却真正害怕了。东胡建国,正式与中原各王朝分庭抗礼,但他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统一发号施令的朝庭,统一兵源的军府,统一划分的战区,东胡王指定的战区统帅,以及那些调来调去,以前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些部队,被组合在了一起,编练,融合,一个全新的东胡正在他的眼前出现。
当然,是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个战区,统帅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新近崛起的人物,阿伦岱。
阿伦岱,铁岭部的新族长,东胡王索普从小的跟班。这便是以前阿固怀恩对阿伦岱所有的映象,当然,后来随着阿伦岱地位的的高,阿固怀恩又知道了阿伦岱在高远手下屡战屡败,最近一次,便是在榆林附近的花营,被高远歼灭铁岭部数千兵将,最后还是靠着索普,吞并了克勒三部,才恢复了元气。
这样一个人,居然靠着与东胡王的个人关系,爬到了自己的头上。阿固怀恩不认为阿伦岱这样一个屡战屡败的家伙有着统领整个东方战区的能力。
如果是慕容昆倒也罢了,这家伙与自己资历相仿,而且在上一次的东胡巨变当中,他虽然立场不鲜明,但并不像阿固部一样,在中前期旗帜鲜明的拥护索克而惨遭清洗,但现在,慕容昆被索克调回到了和林,在新成立的太尉府中,担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副尉,而掌兵的太尉就是索普亲领,慕容昆已经成了一个摆设。
但相对于慕容昆被架空,自己虽然还领着五千精锐铁骑,危机感却更强了,因为慕容昆已经成功上岸,而索普将自己摆在这里,只怕是存了借刀杀人之心。
最初的一万精锐被阿伦岱慢慢地抽调到只剩下现在五千骑,而调走的五千骑阿固部士兵,并没有留在东方战场,而是正在和林整编,下一步听说要调往北方战区。阿固怀恩知道,用不了多久,调走的五千部卒,就将不再属于他了。
如果就这样下去,阿固怀疑,自己的士兵将会被抽调一空,那时的自己,就将成为一块鱼腩,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
天可怜见,这个时候,征东军打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固怀恩不是战事临近的紧张,而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好。只要一开战,阿伦岱将再也没有理由抽调自己的精锐,这最后五千精锐将会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战争,是削减敌人实力的办法,但又何曾不是势力扩张的好机会。与索普相争,阿固怀恩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气,不到一年的时间,索普在颜乞,图鲁等一帮先王老臣的支持之下,借着那流血飘杵,已经牢牢地扎下了根基,先是清洗了不少大部族,然后再借机整编了无数的中小部落,已经建立起了一支令所有人胆寒的军队,再加上在与燕国战争中没有多少损失的宫卫军,索普已经死死地把控住了他们这些人的命运。
战争,也只有战争,才能凸现自己的价值,才能显现出阿固人的胆略和勇气,自己要让东胡王索普看到,他想要征战天下,想要马踏中原,自己这样的大将正是他所需要的,而不是阿伦岱这种溜须拍马之徒。
他要打一场漂亮的战争,来向新主子索普展现自己的能力与忠心。
在他的对面的对手,阿固怀恩已经摸得很清楚,贺兰雄,匈奴人,与征东军高远在未起家之时便是密友,可以说,这两人便是东胡人的苦主,这二人的崛起史,就是一部东胡人的血泪史。所有东胡人对这二人都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剥其皮,啖其肉,喝其血。
击败或者杀死贺兰雄,意义重大,不仅是军事层面上的,更有政治层面上的。阿固怀恩已经知道,索普定下的主战场是河套平原,与征东军争夺那块膏腴之地,然后借此控制大草原,控制那无数的匈奴部族。
那么,如果自己在这里杀死了贺兰雄,将会对索普的计划有极大的帮助。贺兰雄不仅是高远的铁杆,密友,更是匈奴人投向征东军的一面旗帜,杀死了这个人,对于高远控制大草原的图谋,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更为重要的是,在阿固怀恩看来,贺兰雄现在手中握有的实力并不强。
高远数年经营,也不过拥有骑兵五千余人,贺兰雄统带着其中的三千,这已经是征东军最大的一股骑兵了,而另有步卒一万余人,这一万多步卒之中,老兵不到一半,其余的,都是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新补充进来的。其麾下两员大将孟冲,颜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