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一出酒店,就见到站在外面等待的付凉。
刚过七点,天色灰蒙蒙的,狂风席卷,付凉立于风中,衣摆飘荡,身影挺拔。
他穿着乔言给他买的衣服,在南方应该正好,但在北方有点偏薄,可他依旧从容自得,寒风中没有半点不适。
来往行人匆匆,就他一人静站着,神情清冷,无形之间将他人隔绝,于是一眼扫过,视线就能在他身上定格。
付凉总是跟环境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生活在规则之中,又独立于规则之外,看似循规蹈矩的行为,却充斥着随心所欲。
乔言见到付凉时,付凉也见到她。
乔言步伐顿住,付凉径直朝她走来。
一走近,付凉停在她跟前,顺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然后牵住她的手。
天很冷,他的手很暖,于是乔言没将手挣脱开。
“没有行李?”
仔细扫了她一圈,付凉问。
“嗯。”
“下午去买。”
乔言问:“现在去哪儿?”
付凉道:“家。”
“付先生。”乔言脚步停下来,侧过头看他,饶有兴致地问,“你知道什么是家吗?”
付凉定睛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到了就是家。”
他说的很平静,不是花言巧语的口吻,甚至看不到刻意营造的真诚或浮夸,他好像就是单纯在说一个事实,如同让她不要熬夜抽烟一般的态度。
偏偏,这种态度,最戳人。
最平淡的言语,却能戳动人心。
付凉不常说话,但也不废话,总能抓住重点,表明他的意思。
乔言便笑,“行。”
*
白宁镇,庆雅小区。
夏阳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卫室里,手里拿着李大婶给的橘子,但迟迟没有剥开。
“怎么了?”路石推开门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夏阳,关切询问,“没有生病吧?”
闻声,夏阳恢复了点精神,忙道:“没有。”
感觉到外面冷风呼啸,路石赶紧将门给关上,尔后无奈地问:“那怎么有气无力的?”
夏阳打了个哈欠,有些敷衍道:“可能没睡好。”
不疑有他,路石点了点头,让他在桌上趴会儿。
夏阳应声,趴在桌子上,却没有真的闭眼睡觉,他的手指抓着那个橘子把玩,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看,直至眼里只有一片橙色后,他仿佛能透过这道颜色看到别的什么。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三栋的乔小姐?”路石忽的想到什么,朝夏阳询问道。
光看夏阳对乔言的关注度,也能猜到夏阳的小心思。
前一阵还老听夏阳提及乔言,询问乔言的消息,但这几日夏阳却对乔言闭口不谈。
也不知怎么了,整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夏阳一眨眼,眼眸瞬间清醒,随后又黯淡下来,他低声道:“不知道。”
他当然是知道的。
乔言前晚订了去京城的机票,昨个儿下午应当抵达京城了。
但这种事,不好同路石说便是。
“哦。”路石点着头,道,“刚在楼下碰到她的小姨,正问她的去向呢。”
夏阳倏地坐起身,疑惑而惊讶地问:“小姨?”
“是啊,她小姨。”路石应声。
眉目微动,夏阳问:“路叔,你知道乔小姐的家庭情况吗?”
“倒是听说过一些。”路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平时也没看见乔小姐家人什么的,还以为……”夏阳呲牙笑了笑,道,“您说说呗。”
路石摇了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路石将他所知道的跟夏阳说了一遍。
“她小姨是说,她在外面工作几年,没什么前途就回了家。先前那份老师的工作是她小姨给她找的,房子也是她小姨帮忙租的,好像她家境还挺困难的,家里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刚毕业,也承担不了什么。但她不顾家,她妈生日都没有回家,工资什么的都用在她自己身上。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给过家里什么帮助。”
路石说着,但眉头却轻轻蹙起,“但我觉得,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
夏阳刚阴沉下来的脸色,渐渐地好转了一些。
“那,”夏阳问,“路叔怎么看?”
“能让一个人对家里那么冷淡,肯定是有原因的。”路石说到这儿,然后朝夏阳道,“你帮她搬个快递,她不是还送了你一箱零食和几盒汤圆吗?能至于无缘无故地跟家里把关系闹得这么僵硬?”
夏阳一愣,继而点头道:“说的是。”
不管怎么说,人都是不会说自己坏话的,并且发表言论时也带有主观性和片面性。路石说是从乔言小姨那里听说的,那么……她小姨的问题就很大了。
顿了顿,夏阳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由得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门被拉开后,外面的声响就更大了些。
探出头,夏阳看到三栋楼下聚集着一群人,其中有个大妈站在中心处,正在大声嚷嚷,似是在指控什么,但因离得有些远,夏阳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时,路石也走出来,朝那个方向看了眼,便道:“那就是她小姨。”
心思一动,夏阳朝路石问:“路叔,我能过去看看吗?”
路石想罢,点头道:“去吧。”
夏阳遂快步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走的越近,越能听清周书芳的声音——她在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