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玉足迅速地变化为根系,虽然很孱弱,但是随着扎根入大地之下,与地脉相互汇合,使得她疗伤的速度更是快了三分。
她握紧了那口剑。
这口剑并非实体之剑,是精神之剑。
这是一位她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的天才,用毕生的心血所凝结的一口剑。
这口剑交织了那位天才所有的道则,所有的体悟,所有的感想。
她能感受到那位天才的人生,短短的百余年,却悟透了很多人穷尽毕生之功,数万年数十万年乃至上百万年都不曾悟到的东西。
仅仅是握着这口剑,叶司青的心就已经动摇了,这使得她不得不倾佩那个孕育出这口剑的天才。
这个天才伴随着道而生,而活,而存,而逝,声名不显,无人知晓。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接近天道,就算在她所拥有的漫长的记忆之中,都实属罕见。
有着这样资质的人,也许在广袤的六界,都要数万年才能够孕育出一人,却也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成就。
这口剑,也是数万年才能在人间显现的剑,天道之剑。
叶司青闭上了眼。
一片茫茫的草原出现在了叶司青的眼前。
草原很茂盛,草很高,几乎到了叶司青的肩那么高,一低头,细嫩的绿草的叶片便会轻缓地摩挲她的面庞,微痒,却有些舒服。
在草原的尽头,是连绵的青山,从近处的青色,到青灰色,再到更远处变为深黛色然后又逐渐在云雾之后变得朦胧浅淡起来。
叶司青微微踏出了几步,拨开了青草,向前前进着。她没有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一条溪流,一条如银带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河流。
河流倒映着天空,晴空如洗,那蓝色极其洁净,极其纯粹。白云很高,很柔软,像是绒毛滚滚的绵羊。
河里有鱼,大大小小的,追逐着,嬉戏着,贴着杂色错乱的鹅卵石,在清澈透明的水中游荡着。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叶司青抬起头向声响来处望去,那里的青草在微微摇晃着。
一只朱红色,圆滚滚的小鸟从那拥挤在一起的青草里轻轻地蹦了出来,轻快地蹦跶到了叶司青的面前。
小鸟瞪大了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叶司青。
叶司青笑了笑,蹲下身,刚刚伸出手,那小鸟便跳了起来,落在了叶司青的掌心,然后它一屁股坐了下来。
叶司青站起身,却发现身边的景象在她专注于那小鸟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改变。
青草全部都枯萎了,小溪也已经干涸了,远处的青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山脊,天空只剩下了一片晦暗的雾霾。
叶司青有些难过,那只小鸟却微微地摇了摇头。
叶司青知道那摇头是什么意思,更知道这景象的更迭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是长生,她是地脉的孩子,她的职责便是带给世间生机,去地脉难以去到的地方,调和那里的灵气,使得大地能焕发生机。
她叹了口气,将根系深植于这片大地,于是她青翠的裙摆渐染了大地,一点嫩芽从她的裙摆之下生长而出,逐渐地向四周蔓延。
只是一息之间,世界又恢复了一片生机,青翠得仿佛颜料都将要流淌出这幅画卷了一般。
然后她捕捉到了一缕风。
一缕极其清凉的风。
本该是无形的风,却带着一抹嫣红,绕在了她的指尖。
她愣了愣,旋即嗤笑起来道:“真是没有出息,元神被打得只有逃进了这里吗?”
她旋即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姐姐且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你还欠姐姐的桃花,在还给姐姐之前,便不能被他人夺走了肉身。”
那绯红的风在她指间轻轻缠绕旋转,让她微微有些愠怒。
然后她无奈地道:“剑很好,但是我不会用剑。”
她又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所以我要将你的元神和我的元神,短暂地融合。”
叶司青闭上了眼睛。
她眼前出现了星河仙子,出现了那老者。
当然,还有她手里那口已经被混入了大片青绿色的剑。
那口剑上,有剑意在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