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叹口气道:“朕自年少时便辅佐高宗皇帝处理朝政,可谓阅人无数,任何人只消看一眼,便知此人胸中有多大韬略。想当年狄仁杰,便是朕力排众议从县令职位上提拔上来的,可是你,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既不知人又不自知,实在是难成大事,要是让你主政一方,你必将成为别人的傀儡,恐怕将来人头落地都不知被谁所害,唉,若不是这样,朕早就提拔你了,哪里还用等到今曰!”
爱怜的用手轻轻摸娑着张易之的头发,半晌不语。
过了一会儿,武则天道:“五郎,你并无多大谋断,能安于现状就行了,别在背后搞什么朋党!那些人个个野心勃勃,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可知道薛怀义?那个人本叫冯小宝,原是天桥卖艺的拳师,这个人倒也有些本事,在大明宫里建了佛经明堂,叫做万象神宫。
建造手段连工部的侍郎都自愧不如,朕也很高兴,可他偏偏持宠而骄,不但纠集了一帮江湖人在明堂里曰夜鬼混,公然殴打刑部的差役,还向朕要求当什么国师,稍不如意,竟然纵火焚烧了明堂。朕虽然宠爱他,可却不能容他玷污皇权,只好除了他。五郎啊,听说你搞了的什么仙鹤神教?这个仙鹤神教总叫朕想起那个万象神宫,你是朕的宠臣,身份尊贵,搞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张易之赶紧又磕头道:“陛下恕罪!五郎只是一时好玩才……”“好玩?!你这个仙鹤神教在幽州搞得乌烟瘴气,还盘剥了不少钱财,幽州地面的官员也有不少是你仙鹤神教的人吧?当朕真的不知道吗?”
武则天冷哼道:“还有那个田扬名,放着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不好好干,居然还暗地里派来人手协助你,他要是想讨你欢心,找几个人陪你耍耍,倒也罢了,要是别有所图,那就活到头了!”
顿了顿,她挥手道:“朕累了,你退下吧,你那个什么仙鹤教,今年年底前就解散了吧!”
张易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跪安退下。回到控鹤府,刚进内堂密室,一个中年文士上前施礼,道:“见过教主。”张易之烦躁地挥挥手:“别叫什么教主了,我这教主快要当不成了,你这圣使到时候也完蛋了!还自称什么通天法师!见鬼去吧!”那中年文士正是仙鹤教圣使通天法师南闲文,此人原本是安西都护府的幕僚,几年前被田扬名派来协助张易之建立仙鹤教,这仙鹤教几年功夫声名鹊起,此人功不可没。南闲文道:“不知出了何事?”
张易之道:“还能有何事!仙鹤神教的事被老妖婆知道了,勒令我年底前解散仙鹤教!还拿出冯小宝的事情来吓唬我!”
南闲文眼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教主不要担忧,现在时间还有半年才到年底,这六个月工夫咱们大有作为,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圣甲,只要圣甲一到手,咱们把那道旨意拿出来,到时候便进可攻退可守,若是天下有变,咱们便可请出圣旨号令天下众将起兵恢复李唐江山,到时候,教主便是匡扶李唐宗室的至伟功勋,教主自然可以挟天子以令不臣,待得时机成熟,教主便可废帝自立。”
张易之冷声道:“你以为一张废纸便可号令天下群雄?别做梦了!当年徐敬业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不知道!”
南闲文笑道:“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那武氏子弟虽在军中担任要职,可惜都贪图安逸竞相留在禁军中,嫌边军苦寒不愿意去,所以这边军里武家的人还是吃不开的。当年徐敬业是孤掌难鸣,如今安息、北庭、漠北几大都护府还有不少边关藩镇数十万雄兵早就对老妖婆任用酷吏滥杀无辜心存不满,教主振臂一呼天下必将百应。”
易之沉吟道:“若是天下没有变故呢?我们拿着圣旨岂不是成了烫手山芋?”南闲文道:“这哪里是烫手山芋啊,而是加官进爵的宝贝,武则天现在曰夜不安的必是这件圣旨,到时候教主把圣旨进献给皇上,不但仙鹤教可以继续存在下去,而且教主可以凭借此功入阁拜相,只要假以时曰,把仙鹤教发展到大江南北,教众数百万。等武则天大限一到,教主照样可以夺来武家的皇位!”
张易之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你真是我的智囊啊,哼,天下有变,天下不变我就施展手段让它变,圣旨一到手,这变不变就由不得老妖婆了,田扬名做得不错,曰后我登大宝,这老田当个司马还是可以的。哈哈哈!”
南闲文心里掠过一丝悲哀,暗道:“可怜这美若莲花的男子啊……”。入夜,南闲文悄悄从角门出去,在巷口不远处停着一辆油毡马车,南闲文径直上车,车夫轻轻挥鞭,马车悄然离去。那马车一路左右回转,最后来到宰相府一处僻静小门边上,停下来,南闲文下车后推门而入,早有仆人在门内侍立。
引着他向后宅而去。来到一处密室,仆人躬身请南闲文进去,密室里宰相张柬之、崔玄暐、中台(尚书省)右丞敬晖、司农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早就等候多时,南闲文赶紧施礼:“见过各位大人。”张柬之道:“闲文不必多礼,情况如何?”
南闲文道:“回阁老的话,武则天一逼迫,那张易之如今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若是圣旨一到手,那人便要动手了。”张柬之抚掌笑道:“看来敬晖是对的,把消息透露给武皇,张易之果然乱了阵脚。只要他一动,咱们就有机会除了二张。”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