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潇只觉得全身筋骨无一寸不痛,她在混沌中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一片黑暗。她听到有人说话:“小姐,她醒了。”
旁边有人淡淡“嗯”一声。
她想要抬手,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
似乎有个婢女过来将她眼上蒙着的东西取掉,她迷迷蒙蒙中只觉的已过了很久。待的清醒了一些,才看到身处何方。逼仄的房间,阴沉窒人,面前是一张软垫,软垫上一人全身笼在暗处,却是能看到她戴着幂篱遮掩容色。
就算这样,奇异的,她还是知道,她是毕萱。
她张了张口,声音嘶哑无力:“世人都道毕家的女儿嚣张跋扈,看来,传言最是信不得。我还在想,我与你毕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让你欲取我性命。”
幂篱后传来清清淡淡一道声音:“放心,我不杀你。你的伤,那些人下手自有分寸。看着虽重,但不会伤及性命。”
“那你倒是说说,做这样一出戏,甚至毁掉埋在龙阳身边数十年的棋子,抓我来,你所图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我之前见过你?我与你有仇怨?”
毕萱柔柔一笑,那幂篱飘起:“真是可爱的孩子。”
她心下只觉得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却听见毕萱又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我们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请你去我毕家几日。”
她只觉四肢百骸痛得厉害,却还是问道:“请我来?这便是你的礼数?”
话出口,四周像是有什么被撕开,一瞬亮了起来,她觉得刺的眼睛发疼,睁眼看到窗外,是清粼湖面,泛起的波光。
她咬牙问道:“我们在船上?”
那声音带了几分轻快:“是啊,我们在船上。”
夙潇闭了闭眼,实在是想不到那夜刺杀,她自始至终为的竟是自己。
但还是有些不解:“你掳我过来,最后龙阳同苍溟怎样了?你为什么要给古月下苏降草,还有那晏叔,一颗埋了十三年的棋子,就这样启出,不是太过可惜。”
毕萱似乎觉得她问这话好笑:“我就算掳你过来,也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使半分卑鄙手段。至于其他的人,死活关我何事。再者,我毕萱无论做什么,都是光明磊落。至于你问的关于古月,关于苏降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夙潇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毕萱慢慢走到窗边,她的手指一搭一搭紧扣着窗栏:“嗯……让我想想,我要做什么。”她顿了顿,转过头,幂篱后的声音不辨情绪:“你不觉得,你在众人眼前被掳,如今许多天,却没人寻你,很奇怪吗?”
夙潇心下一惊,只觉得有什么超出预料。
她没有说话,却是看见毕萱缓缓将幂篱摘下,幂篱下的那张脸,容色惊人,夙潇却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
那张脸,自己再熟悉不过。
毕萱的声音幽幽传来:“现在,你知道了吧?”
夙潇脸上血色尽失,她颤抖着声音问:“你顶着我的脸,是要做什么?”
毕萱不知想起什么,吃吃一笑:“我要做什么?这个你自然不必知道。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今日,我毕家谋划了整整两年。”
夙潇抬头看她:“两年?用两年时间来谋划,当真是好大一局棋。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我来了大梁,那你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毕萱缓缓逼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声音轻柔:“真是可爱,你到现在都觉得你来大梁,来龙阳府上,一切都是巧合吗?看来你还不知你那好哥哥要做什么?就算不是你自己来大梁,他也会想办法送你来的。”
夙潇摇了摇头:“他做什么,都不会骗我。就算你如今扮成我的样子,他也不会相信。”
毕萱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他不会骗你?有趣。确实,他不会骗你,他只是害怕。”
她缓缓划过她的眼角处:“还有,谁说我要去找夙寻了?这张脸,可骗不过他,我自然不会去送死。”
夙潇还未来得及说话,毕萱贴近她的耳畔:“你想知道那夜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这船上还有谁吗?那夜我掳走你,第二日他们便寻到你了,只不过,你伤的很重。”说到这,她缓缓拉开单衣,夙潇看着那里面衣衫上有血迹渗出。
她看着毕萱,那张人皮面具依旧是冷淡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说:“你照着我的伤,不差半分的移在自己身上,对自己尚且如此无情。毕萱,你真是可怕!”
毕萱没有回答,良久,她笑了笑:“你猜,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猜不到?因为就连龙阳都没有想到,你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多有意思?”
夙潇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她想了很多,自己又有什么是值得毕萱,不,应该说是毕家这样的算计?
八日之后,便到了毕城。其实大梁离的毕城并不远,一般情况下三五日便可抵达,但到底这次不是一般情况。
走水路便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魏宫有一至宝失窃,各处严密排查。这一排查,自然就耽搁的久了。
毕萱来看过她一次,还是戴着幂篱,确实,若让她对着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话,恐怕自己也觉得闹心。
她声音轻轻的:“你可知,魏宫丢了一件什么样的宝物?”
夙潇其实不想说话,但她也觉得这事惊奇,居然有人盗到一国之君的头上来了,关键是还得手了。
她懒懒的回应:“魏国的皇宫那么多的宝物,我怎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