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客栈的榻上,夙潇呆呆的睁着眼睛,还是不能反应过来今夜所发生的事。
已经不能计较当时是谁先动的手,只是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只能看到四周飞溅出的血。
苍溟一贯冷淡的眉眼带了讥讽之色,而后便是一个利落的旋身。
身后长剑堪堪斩断他耳缕发丝。
而那个人站在殿门,冷眼看着这一切,从头至尾仿似只有那一句话可说:“相国有令,请公子随属下回去。”
每说一句,夙潇便能明显的感觉到苍溟周身快要抑制不住地戾气更盛了几分。
终于,苍溟夺过一人手中长剑,用力一推,那利剑便直直向着那人影飞了过去:“聒噪!”
那人影脚下移动半步,避过了那柄剑。
剑尖劈开地面,直直向下没入三寸,可见苍溟这一掷使了多大的力。
按理说,这人尊苍溟为公子,应是不会对苍溟出手,可事实证明,到底是她见识浅薄。
对苍溟出手这也没有什么,毕竟苍溟刚才也要取人家的性命,夙潇一贯觉得,一个人就算他真的忠于你,但你也不能随意夺了人家的性命。
毕竟,性命这个东西,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再者,这人效忠的人又非苍溟,而是那相国。这对着苍溟出手,自然也就说得过去了。
苍溟此前说,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同样可以将魏王身边那群人杀个干干净净,依着苍溟的身手,夙潇觉得他此言并不虚。
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想着要出手。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的身手同苍溟作比竟是不差几分。
至于后来魏王是如何受伤,龙阳君又是因何出手,这些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殿外又闯进来一人,衣着打扮同此前那人不差分毫。
等到看清他二人的脸时,夙潇这才了然,一样孤冷的气质,肃杀的眉眼,微抿的唇……
没想到,竟是双生子。
不管来的这位是兄长还是幼弟,至少在身手上看不出他同此前那位谁高谁低。
苍溟立时陷入危局。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时,身体倒是先一步移动。
最后袭来的一剑被夙寻堪堪挡过,那双生子便收手,静静站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夙寻挡了那一剑便是阴沉着脸拂袖离开。苍溟最后终是随着那二人走了,而龙阳终还是留在了魏宫。
最后她独自走出魏宫的时候还是恍惚的厉害,哥哥离开前盛怒的模样依依还在眼前,而苍溟那句“明日一早我便回来”还言犹在耳。
她觉得,今夜可算的上是……一言难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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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扣了三声,她微微偏头,眸中显出疑惑神色。
门扉依然被轻扣着,一声一声很有规律。
夙潇想起什么,赤着脚一下子跳下榻。
夙寻敲了半晌,正推门进来,便看到她呆呆的站在房中,看到他进来,将赤着的脚往后缩了缩。他眸中几不可见染上一抹笑,将手中拿的膏药举在她眼前:“过来。”
夙潇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
夙寻佯装生气,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还不快过来。”
夙潇一步步踱过去,而后拽了他的一块袍角摇了摇,小心的喊了一声:“哥哥?”
夙寻心下一软,面上倒是不显半分,嗓音很是冷漠:“你不要叫我。”
夙潇低下头,商量着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夙寻冷哼一声:“不要生气?你冲上去的时候还晓得我会生气?”
夙潇本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当时看着他沉郁的面色便知道他已是很生气。看着他生气,便有些心虚的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下次再不能这般行事。
她此时举起两根手指摇了摇,觑着他的神色斟酌着说:“下不为例?”
夙寻生硬的“嗯”一声。
夙潇这才知道他是真不生气了,立时攀着他的胳膊打着商量:“如果你下次生气,你可不可以先给我说一声?”
夙寻几乎就要绷不住笑出来,他低咳一声说:“你不惹我,我又哪里会生气。”
末了,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脚,又冷冷加了一句:“是不是在这大梁,连鞋子都学会不穿了。”
夙潇楞楞说:“我刚才忘了。”
夙寻将轩窗开了一隙,外面月色已是衰颓下去,恹恹的没有几分力气。
他转身坐在锦垫上,挑了挑烛台上跳动的火焰。
夙潇穿好布履过来,他声音这才带了几分暖意的说:“自己伤了都还不知,你啊!”
夙潇“啊”一声,起身转了个圈,这才发现袖袍破损了一块。
从宫里回来这么长时间,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她伸手欲把那袖袍扯过来,夙寻气结,一把拉过她:“别动。”
夙潇顿了手,便看着他将自己沾染了血迹的衣袍翻起来,裸露出的肌肤上有一道可见的剑伤,只不过此时已有些血痂粘结在上面。
夙寻将膏药涂抹在伤处,夙潇皱了皱眉,有些奇怪:“我怎么说自从宫里出来,我这条胳膊就凉凉的。原来是流血了。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
夙寻“啪”一声将药膏扣在桌面上:“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
夙潇改了口:“其实,我这伤挺重的……”
夙寻冷哼一声。夙潇知道他今晚生气,便小心的伸手过去拉了他一根手指:“哥哥?”
夙寻此刻连语句都简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