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觉得自己的血液一瞬间凝固。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慢慢扶起倒在地上没有半分生气的夙潇。他将她紧紧的拥在自己怀里,发抖着唤了一句:“潇潇?”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无声夜色。
整个蕲年宫的人都知道,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病了,病的很重,最起码,整个蕲年宫的太医没有一个可以医好她。
在第三日,征兆的告示已经发在了整个雍城。
赵姬懒懒躺在藤床上,脸上的妆容华贵而精致,讥笑着说了一句:“还真没看出来,我这儿子倒是个痴情的。”
吕不韦就坐在她一旁的位置,闻言皱眉:“你这时倒是承认起他是你儿子了?”
赵姬今日心情颇好,倒是没有反讥回去:“我听蕲年宫那边的消息,她自病了之后,便再没有醒过。”
吕不韦意味不清的说了一句:“嗯。”
赵姬往上靠了几分,手中拿着一截碧玉:“听人说,政儿查了整个蕲年宫都没能查出怎么一回事。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
最后一句话,她调笑着问吕不韦,可那眸中却是无半分笑意。
吕不韦道:“你关心那些做什么,还是先想想自己眼下的事情吧!”
赵姬起身,挑了香炉里一缕青烟,唇畔笑意浅浅:“我的事,自然用不着吕相来操心。”她蓦然回首:“话说,吕相近来倒是很闲,陪着我在这离宫消磨,还是说,朝堂上而今已是吕相一支独大,再不需惧任何人了?”
她眸子转了转,不知想起什么,掩唇而笑:“还是说,吕相还喜欢我的紧?”
吕不韦面色陡白。
赵姬柔柔笑言:“你这幅表情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啊?”
吕不韦拂袖起身,半晌才用力说了一句:“太后自当慎言才是。”
赵姬眸子微冷,神色陡变:“最好不是,不然啊,只会让我恶心。”
话毕,还未来得及吕不韦说话,她便道:“斥候传报,近来蓟城那边动静很大。政儿去抢亲那天前夜,不就有一队人入了雍城吗?”
吕不韦脸色变换半晌,终究是无力道:“那是燕丹的人。”
赵姬问:“燕丹?你说的哪个燕丹?是而今在燕国的太子丹,还是如今在雍城的丹厌。”
吕不韦唇动了动,才说:“好吧,那就丹厌。”
赵姬不说话,挑眉示意他继续。
吕不韦理了理头绪,这才道:“那队人我估计应该是一直隐在暗处的箫城人马。这次来雍城应是要接……咳,丹厌回去。”
赵姬烟波流转:“回去?他能回去吗?国宴将至,可容不得他回去了。再者,到时各国来人,来的又是哪些人?只这样想想都有意思不是?”
吕不韦不再说话。
赵姬觉得无趣,招手示意他下去。
吕不韦走后,她迷迷蒙蒙中睡了一觉,还没有睡踏实,便是被外面的人声吵醒。
还未来得及发怒,便有侍从哆嗦着身子上来:“太后……太后,王,王在殿外……”
她冷冷瞟过去:“慌什么……在殿外就在殿外……还需要我这个做母妃的亲自出去迎接他不成?”
那侍从这才自知失言。半晌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赵姬见到苍溟时,已是两盏茶的功夫之后。
说实话,他刚进来的时候,赵姬也被自己这个儿子惊到了,也无怪乎那个侍从刚才那般模样。
她指了指铜镜:“将这铜镜捧过去给你们的王照着将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再进来。”
一旁的侍从闻言,皆是不敢动弹。
苍溟眸子幽冷,只静静看着她,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二字:“母后。”
赵姬眼角扫过去:“我听说,潇潇那孩子病了,你今日这怒气冲冲前来,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害了她?”
苍溟周身冷极,一双眸子蕴着阴郁的光,脸颊上的血迹甚至还没有拭去,他一步一步上前,玄色的龙纹长靴踩在地下,行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血色的脚印,实在是让人不敢想他刚才从何而来。
“儿子自是不敢这样忖度母后。”
苍溟轻笑了几声,这才道:“儿子过来,只是向母后打听一件事。”
“哦,政儿手底下的人这般没用吗?什么事打听不到还需的你亲自来问我?”
苍溟唇微微勾起,凉凉一笑:“泽漆在哪?”
赵姬面上的笑意僵住,可很快,她就又笑问:“泽漆?天下第一的毒者?你问我,怕是问错人了?”
苍溟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告诉我,泽漆在哪?一年之内,我必不动离宫诸人。”
最后四字他咬的极重。
赵姬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最起码看起来,她的情绪并无太大的波动。
良久,赵姬才抬起头:“你这是威胁我?”
苍溟慢慢行了一礼:“儿子……不敢。”
话毕,他才幽幽加了一句:“儿子从来都是手段快过无用的废话,母后当知。”
赵姬眸色极淡,仿若蒙上了一层寒冰:“他在楚国,广陵城。”
苍溟眸子极轻微的动了一下,唇角浮出一个类似于真心的笑容:“谢母后。”
在他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赵姬却是突然出声问了一句:“这个节骨眼,你竟还想着去广陵城。”
苍溟没有转过身,就那样背对着她说了一句:“母后不该是高兴吗?”
赵姬一怔,眸色淡淡:“是,你离开,我自是高兴的。”
苍溟又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