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免听到声响,转过街角一看……空无一人,远处一只猫纵身上了树,正朝他喵喵叫。
身后传来一声轻挑的笑,“秦三少是个重名誉的人,听到点动静就草木皆兵。可别告诉我,你不怕我把真相捅出去。”
秦免猛一转身,伸手揪住对方胸口的衣衫,眼睛射出两道凌利的光,“姓洪的,别逼我!”
洪智心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放手吧,我要没点万全准备,敢跑来找秦统领?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秦统领手上,这点道理我懂。”
秦免一点一点松开手,手背上全是青筋。
洪智心整理一下胸前领口,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你只需要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我爹爹自然官复原职。以后大家相见还是朋友,你说是吗?秦!三!少!”
秦免没回应,咬得牙齿作响。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要听到你的答案。如果还是这样一意孤行,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你这禁军统领当初有多不堪。”
洪智心得意洋洋走了。
秦免在街角处拾到一枚细簪,用手细细摩挲后,收入怀中。
其实等不到三天后,便是在次日下午,京都城就有了不利于秦免的言论出现。
“听说了吗?新任禁军统领常出入青楼,是好几个当红姑娘的熟客。”
“搞半天他是原来那老秦将军的儿子呀,据说他娘是正室夫人,他是老将军的嫡长子呢!”
“胡说,人家明明就是秦三少,怎么会是嫡长子?”
“可大家都这么说啊,我也不知道他是三少爷还是嫡长子,大户人家的事太复杂,搞不懂。”
各种关于秦统领的传闻,五花八门在京都炸开了。
皇帝勃然大怒,“是谁在造禁军统领的谣!是何居心!”
秦家大夫人更是气得在家跳脚,碗摔了一堆,“竟敢说她才是正室!老爷!你评评理,外人现在都说她才是正室!”
曲氏吓得衰头耷脑。真正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些谣言。
她腿一软,跪在地上,“老爷,不关我事!大夫人,这真的不关我事!我……”她捂着腹部,用强大的毅力忍着小解的冲动,“这真的不,不关我事……”
大夫人一见这倒霉鬼样就觉得触霉头,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关不关你事!你觊觎我这正室位置已经许多年,你当我不知道?”
曲氏只觉膀胱涨得不行,快撑不住了,“大夫人,老爷,我……我……”
“你什么你?是不是说不得你了?一说,你就要飙尿!一把年纪了,羞不羞死人?”
曲氏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蜷缩着,双手捂住小腹,“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求大夫人让我去,老爷,老爷让我去吧……”
老秦将军早已不是将军,这些年领了闲职在家,老得没了精神头,疲惫地挥挥手,“要去就去吧,唉……”转过头来数落大夫人,“你也是,外头的人说你不是正室,难道你就成了偏房?”
曲氏得了老秦将军一句话,如释重负,感恩戴德就要往外跑。谁知起来的时候,一是腿跪麻了,二是踩了裙摆,竟然哗啦摔倒在地。
地上到处是碎碗渣,丫头们还没来得及收拾。
曲氏摔倒的位置,正好有几块大的碎片,一下子刺进手心,鲜血涌出。
陡然的刺痛,使得全身难以自控。一股湿意如洪水般冲出体外……曲氏一下子愣住,羞得满脸通红,像个疯子一般将头使劲往地上钻,“我不是故意的,老爷,我不是故意……”
头边也有碎片,又把额头割破,流出血来。
大夫人刻薄骂人,“晦气!我将军府这些年就是被你这尿……”
“老爷,大夫人,二夫人,三少爷回来……了……”下人来报时,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
但见二夫人的裙摆有水,手心额头全是血。
秦免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形被暮色染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多年后,再次踏进这个家,依然是这样让人压抑,让人难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怪味,秦免心头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远远就听到大夫人的谩骂,和以前一样刻薄尖利的声音,又岂能不知?
他的母亲一定是被这个女人骂得忍不住,才会当众出丑。
那些年对母亲的怨恨,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王妃说得对,这世界没有母亲不爱儿子。只是因为母亲自己如蝼蚁般活着,所以不相信儿子可以变得很强大。
她一直不断示弱,一直让儿子认错,也只是希望换得片刻安宁,希望息事宁人罢了。
秦免的心那样酸楚,第一次知道其实母亲是爱自己的,和王妃爱夜夜一样。
不是每个母亲都如同王妃那般强悍……他内心里忽然充盈着一种陌生的温存,走进屋,蹲在母亲身边,用汗巾擦去母亲手心和额头上的血迹,柔声道,“母亲,儿子接您来了。”
他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视若无睹,眼睛里只有亲生母亲。
曲氏见自己的丑态竟然被儿子看到,差点想要一头撞死。她头发因着刚才不断用额头磕地而散乱,发中几根银丝夺目耀眼。
她下半身几乎不能动弹,只是双手捂住脸哭泣,“走,免儿,你走……”
免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秦将军在心里说,脸上却绷得严肃,“你还知道回家!我都以为你死了!”
大夫人见老秦将军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