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惊呆了,有刹那间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曾经光彩夺目的明安公主。
明明就是那样不同的两个人,偏生莫名会让人产生联想。
房屋轰然倒塌,成了一堆废墟。
从火海中走出的朱渔满脸漆黑,发丝凌乱,甚至还有一些烧得焦黄。
她胳膊上穿透着一支利箭,就像是佩戴在身上的武器。
两人目光相撞,恍若隔世。
最先笑起来的,是朱渔,“车医官,又见面啦!”
珍珠撇了一下嘴,想哭,却被那笑感染,于是也笑容染面,“朱渔!还好你没事!来,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不急!”朱渔甩甩头,将旺旺放在地上,笑容已变得冰冷,大步朝着仍旧被绑着的严捕快而去。
不说话,上来就是一拳!
然后两拳三拳四拳,每一拳都用了全身力道。直打到手上被利箭穿透处再次渗出血来,打到严捕快嗷嗷叫着口鼻流血,她才住手。
朱渔打够了,收手。扭头看一眼等在一旁的旺旺,沉沉发话,“上!”
旺旺早已等得不耐烦,闪电般跃起,张口咬住严捕快的肩膀,狠狠一扯,竟生生咬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现场血腥惨烈。朱渔抬头问珍珠,“有没有带临时营帐?”
“有。”
“搭起来,我要在这里给么么做手术,你来给我当副手!”
“好!”珍珠不是第一次给朱渔当副手,表情并不惊讶。
倒是楚灵和楚琴,一脸的不可思议。
珍珠服过谁?有时在医术问题上,跟叶星尘还要争论几句。只有对明安公主才会言听计从。
这是怎么了,给朱渔当副手?
珍珠可是三品女医官,短短几月,连跳两级。从前线一回来,她便从四品女医官升到了三品女医官,再升上去,太医院都要落入她手中了。
结果这个朱渔却吩咐三品女医官给她当副手……而三品女医官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营帐就地搭好。
幸好珍珠来了,她的药箱对朱渔来说,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珍珠先给朱渔取箭,包扎伤口,然后朱渔开始工作……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方县令带着人马早已到达现场,站在营帐外冒着冷汗等候。他心里那个气啊!怎么手底下会出这种事?
眼看着乌纱帽是保不住了,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这位三品女医官车大人,他可是知道的。自家有个侄子叫方国维,头几日来给他送东西还提过这位女医官的光辉事迹。
谁知这么快,就以如此方式遇上了。
传说这女医官是荆北王爷的人,女医官维护的那女子,恐怕也是王爷的人啊!
方县令感觉自己霉运当头,乌云罩顶。
果然,乌云已经飘过来,盖住了蓝色天空。不多一会儿,下起大雨来。
轰隆隆,电闪雷鸣。
营帐里,朱渔正在对珍珠道,“小心,那支箭再过去一点就是心脏,一定要小心。这边是血管,也不能碰到!”
她因为多次用手去击打带火的木板,后来又因木板砸到么么,徒手去捡燃烧的木板,导致手上脱皮,还烫起了多处血泡。
她担心自己手疼会影响手术的质量,便让珍珠主刀。
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来。
珍珠额上的汗粒颗颗往下滴。
楚灵拿起准备好的毛巾替她擦汗,充当护士的角色。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人做手术,却是第一次看到那么血淋淋惊人的场面。
那几乎是将豹子的胸腔整个打开来,这还能活吗?
她听到朱渔皱眉说,“珍珠,你停手,我来。你把这支箭给我扶好,别让它倒下去。”
珍珠答应一声,重重松口气。
朱渔将那支利箭取出前,特意提醒,“珍珠,你看好啊,角度,力道都很重要……”她一边取箭,一边给珍珠讲课。
珍珠偶尔抬头时,看到那双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心里重重一顿,天!这不是明安公主是谁?
她的神态,她的语气,包括她讲课时的一些小动作,全都是曾经的明安公主啊!
世上怎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朱渔丝毫未觉珍珠正走神,仍旧一边认真讲着,一边认真做手术。
她的么么真是世上最幸运的豹子啊!那么多箭扎进去,竟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以及主动脉。更幸运的是,珍珠带来的药箱里,有着所有她需要用到的药和工具。
在取出最后一支箭时,她感觉两眼一黑,头晕晃了好几下。
楚琴上前扶住,叫人把外面那根长凳搬进来让她坐下。
朱渔只坐了两秒,又立刻站起身,“好,现在开始缝合。珍珠你来!”
珍珠点点头,准备好工具,开始进行缝合。
缝合是她在整个手术中,做得最好最自信的部分。以前明安公主就夸过她,说,“你这女红功底不错啊。”
现在珍珠当仁不让,经过了一场战争,缝合技术更是精湛。
朱渔不由自主赞叹,“你这女红功底真是不错啊。”
“……”珍珠心里抖了一下。连说的话都一样!到底是明安公主模仿朱渔,还是朱渔模仿明安公主?
其实朱渔自己说过哪些话,早忘记了。就像她忘记隐藏包扎伤口的那个习惯性动作,在包扎完后,用拇指轻轻在伤口周围划拉几下。
不止她,珍珠也学会了这一招。
于是整个营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凝重,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