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心下有些惭愧,拉着小莲花的手,半天才挤出几句鼓励的话,临走时发现小莲花身上穿的还是春天时的丫环制服,已经洗得半旧了,便回房将自己穿得比较少的几件半新衣裳拿出来,又带上一件新做的青娟面夹坎肩,一齐送给了小莲花。后者要推辞,她便说:“你出去了,今后不一定能再见到,就当作是念想吧。横竖都是我不穿的衣裳,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小莲花想想,觉得东西是好东西,省了做新衣的银子,自己还可以买布给母亲做新衣,便笑着谢过收下了。
春瑛心想事成,心情也好,便拉着十儿帮青姨娘准备起霍漪的嫁妆来。该做的针线活,该采买的胭脂水粉,该打的金银首饰,还有各式日常用品、陪稼的古董字画、田庄房屋等等,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呢,霍家上下都动起来了。而霍漪本人,则是天天到老太太跟有去,接受新媳妇兼未来主母的私人培训课程,宜君惜君年纪还小,范熙如又是客,并未列席,但即爷分家出去的荆氏却常常过来旁听。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长孙一家马上能要搬出去另过,老太太心中生了几分不舍,对荆氏的教导也更用心了,并且传授了好几样治家心得。
春瑛偶尔跟着霍漪过来,听着老太太举例说明的一些大户人家轶事,以及治家的手段,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看来立场不问,思考方式真的会很不一样。身为主人时,对家中下人,自然是希望越听话越好,越忠心越好,不能因为小利被人收买,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误了主人的差事,中饱私囊是不行的,有私心私情更是不行!好的奴婢仆役,应该是老实本分,但人机灵能干,嘴紧、安静,主人心情不好时懂得说笑讨好,主人烦恼时知道主动分忧,没野心、做事勤快,处处为主人着想……老太太还举了青姨娘为例,有些勉强地道:“她算是不错的,但有人比她更好,我从前陪嫁的丫头,个个都忠心耿耿,我亲自做主,把她们嫁了出去,她们生的儿女也今都进府侍候了,将来的子子孙孙,都是忠仆,这样的人最是可靠不过。青鲛可惜了。”
春瑛听着周围无论主人还是丫环们的附和声,默默低下了头。她还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成长为好丫环了呢,果然……还差得远……幸好这样的好丫环她再也不需要做下去了。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进入了八月。二少爷李敬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由于侯爷嘱咐要低调行事,安氏改变了计划,不再增添人手预备宴席上侍候,只把府中的闲散家人,以及各院二等丫环或有资历的三等丫环暂时调出来,负责婚礼当天席上的使唤。春瑛作为二等丫环,也入选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但想到马上就要出府,没必要节外生枝,还是乖乖丢下手中赶工的针钱,去接受了临时培训。
婚礼当天,梁家前花轿很顺利地抬到了侯府,一对新人拜堂、入洞房,大家夸两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便回到宴席上吃喝去了。
这一晚,侯府宴开三十席,又请了一台大戏,并有惯例的鞭炮焰火,锣鼓声声,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客似云来。当中有不少没拿帖子来的,侯爷与安氏当着正经客人的面人不好把笑脸人往外赶.只能在前头临时空出一个院子来,接持这些不大够份量的客人。那些人倒是并不跟生人家客气,大吃大喝,听到不还处传来的唱戏声,还高声胡乱叫好。
春瑛在内院女眷席上,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叫声,偷偷瞥了安氏一眼,发现她果然脸色很难看,便悄悄直起身板,头垂得更低些,努力做个低调的小丫头,等到有人给她传信号,她才规规矩矩地传菜、送菜。
这活看似轻松,一个时辰站下来,却也累得慌。可来赴宴的这些太太小姐们,个个都斯文得紧,一碗汤都能喝上一刻钟。好不容易看着桌上的菜清了大半,又该新菜上来了,春瑛忙换了残菜,趁着撤盘子下去的机会,躲到角落里喘了口气。
她轻轻拍打着两腿,心里还在想,什么时候这宴席才能结束,忽然感到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连忙回头,见是十儿,笑骂道:“你这个蹄子,吓我做什么?”
十儿却得意洋洋地笑道:“好你个丫头,居然敢躲在一旁偷懒?!要知道,好丫头是不认因为觉得累就耽误差事的!”
春瑛白了她一眼,也笑了:“我就歇一会儿,这就回去,你呢?”十儿挑挑眉:“梅香姐姐差我去厨房催野鸭子粥呢,老太太和几位老封君都嫌菜色油腻,要吃点清淡的漱口。”
春瑛无语,叹道:“那你忙去吧,可不能因为私心私情。就耽误了差事。”
十儿窃笑着拧了她一把,才离开了,春瑛觉得自己的腿好了一点,便打算回席上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户咣当,似乎有人打碎了盘子,忙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嘤嘤哭着,无错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打翻的汤碗,不知如何是好,背对着春瑛的另一个瘦高丫头便安慰道:“不要紧的,我这就去厨房再要一碗来,你仔细瞧瞧,可烫着了?呀!都红了!你快回去上药,这里有我替你顶着。”“不要紧么?要是妈妈们问起……”“不要紧,只要不耽误前头的差事,妈妈们哪里分得出谁是谁?”
那哭着的丫头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因为手上太疼了,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