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办法?”春瑛阴沉着脸,“庄上人不少的,他又不是个个都认得,你们不会叫个生脸孔,引他去惹事生非吗?等他成了万人嫌,还怕有人相信他的话?!”该死的胡鹏,嫌命长啊?!她淡淡扫了墨涵一眼:“你找回了父母,想来对他的恨意也少了几分吧?”
墨涵一肃,忙道:“若不是他,我爹娘怎会受这么多苦?!要我饶了他,姑娘肯我也不肯!”立时便要去常熟。
春瑛笑着叫住他,让他先去安排父母的生活,等老人家的气色略好些了,方才让他去常熟,只是不许姚叔姚婶跟着。回到房间后,想了想,她不由得感觉到几分疲累,难道说这就是做主人的心计?
墨涵还未出门,路有贵已经到了。春瑛一接到码头送来的信,便立刻赶了过去,喜滋滋地向父亲行礼:“可把爹盼回来了,我有好些话要告诉爹呢!”
“死丫头,你先想想要对我说什么吧!”路妈妈阴沉的脸出现在路有贵身后,后者一脸无奈:“你娘不放心你,硬是跟来了……”
路妈妈瞪了他一眼,继续骂春瑛:“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还没说完,春瑛已经迅速给荷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行动。
荷嫂一脸笑地迎上去,殷勤地打断了路妈妈的话:“给太太请安了,太太一路上可好?快回家里先休息休息,姑娘已经吩咐下去,备好了酒菜,就等着给老爷太太接风呢!”
路妈妈被她这话一捧,不由得感到有些晕:“你……你叫我什么?”
“太太啊!”荷嫂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咱们家如今在苏州城也算是体面人家了,您当然是太太!”便扶着路妈妈往前走,又远远地叫站在码头边上等活的轿夫来侍候。路妈妈正飘着呢,哪里顾得上骂女儿?就这样一路被她扶着飘上了轿。
春瑛暗暗偷笑,转头对上父亲了然的眼神,眨眨眼,又笑了。
一句“太太”虽然让路妈妈心情飘忽的进了春瑛租下的宅子,却还不至于让她昏头太久。带着一分得意,一分矜持,她学着记忆中候府贵人们的架势端坐上座,扫视周围一眼,便在面上添了一分不满与一分轻视,皱着眉头对女儿轻斥道:“瞧你住的是什么地方!这么小!前后院加起来,也没咱们京城家里一个后院大!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住这样的房子,你也太掉价了!”
春瑛脸上的微笑面具差点儿崩掉,总算还记得荷嫂与墨涵一家人都在跟前忙活,不打算让他们看笑话,仍旧维持着微笑,亲手给父母关上茶碗,又调整了一下茶果碟子的摆放位置,方才不紧不慢地对荷嫂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准备好了饭菜送上来,外头的轿夫还有挑行李担子的脚夫,该给的银子都要付清,姚叔上门口守着,今儿我们家不做生意了,若有人上门,就好生给人家赔个不是。”
众人应声下去了,春瑛掩上了门,回头就变了脸色“娘,虽说这里离京城远,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咱们家的底细,可荷嫂和墨涵是知道的!您还穿着布衣裙呢,在家里说这些岂不是叫人笑话?!”
路有贵也无奈的报怨道“这一路上我就说了,叫她收敛些,也不看看自己是已经出了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兵部尚书家的奴才似的,逮着人就说东府,侯府的事。”他瞟了妻子一眼,“你倒是不怕犯忌讳。”
“那有什么可怕的?”路妈妈浑不在意地捏起一颗俺梅,略尝了尝味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出门在外,只有我们夫妻俩,又是搭的顺风船,若不把咱们家的靠山亮出来,别人那里看得起咱们?!只怕要受不少委屈的。我可不要受那肮脏气!
路有贵双眼一瞪,眼看就要开口骂人了,春瑛忙插嘴道“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可吵的?几个月没见爹和娘了,就当看在我的面上,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路妈妈撇撇嘴,扭头吃茶果去了,路有贵一脸气愤的扭过头。春瑛忙从里间拿出帐本等物,送到父亲手里,道“爹您看看,这是我两三个月做生意记的帐。我还记得您提过想做牙行的事,因此打的招牌就是路家牙行,只是爹还没点头,我也不敢到官府上档去。不过这些日子里,我真做成了好些生意呢!”
路有贵慢慢翻看帐本,惊喜的发现,女儿留在苏州做生意,居然做的很不错。除了当初伍笛那批布以外,几乎每隔二三日,她便能采买到大批的棉布,转手给了外地的客商,卖价都不低。虽然单匹利润远不及绸缎,却胜在量大,动辄成千上万,两三个月下来,已经接近万匹了,仔细算来,利润不亚于绸缎交易。
反观自己,上回在江南入手的几百匹好锻子,运到京里去卖,赚得的钱,居然还比不上女儿这几个月在苏州周边买卖棉布所得,看来他真是要改一改做法了,棉布虽然便宜,利润却未必比绸缎差。
他对春瑛微笑道“你做的不错,女孩儿家,又没有大人帮衬着,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好了。这牙行的招牌也是做得的,明儿咱们去衙门上档,索性在江南安家好了。我长途跋涉的来往两地之间,贩得那几百匹丝锻,挣的利润比你这里差不了多少,你还只是在江南之个城镇间来往罢了,又不愁没有买主。这里的生意,看来要比京城好做许多。”
“咦!”春瑛有些吃惊,“这是怎么说的,虽然棉布是薄利多销,但绸缎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