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黄师哥问道:“玉郎,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吗,把陈有望都去掉,改起来也很麻烦的。”
孙玉郎严肃地回答道:“师哥,你该庆幸现在医患双方的法律意识都很淡薄,再过几年,患者都聪明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病历,到时候想改也没法改。”
原来喊黄旭师哥,那就是金文涛的关门弟子了,夏凯西于是也表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金文涛的关门弟子,倨傲一点不奇怪,暂时就好好配合他吧。
而律师陈楚心中狐疑,这金文涛的弟子怎么是学法律的吗?不是医生?这种套路难道不是我们律师常用的吗,他倒好,来了之后不谈病情,不说治疗,反而先给我们上了医学法律知识课。
孙玉郎继续解释道:“但凡出现医疗事故,走到打官司这一步,患者一方一定会从这些方面下手的,先看你治疗相关医生的资质问题,有无医师执业证书,且证书是否在注册有效期内。如果没有,那我们完了,法官一句无证行医就判我们输了。”
孙玉郎的这句解释让大家深以为然,是啊,这些患者请来的律师真够鸡贼的,居然玩这些套路。只有律师陈楚面带微笑,这也是我这个法律顾问的工作,你们要是都做的圆满了,每年还花这么多钱请我这个法律顾问干嘛。
接着下孙玉郎开始看病历,对金文涛说:“金伯伯,这份查房记录有问题,我记得你前面说过,你上周在沪江出差开会,那么好了,你人不在医院,但这份查房记录开头就写着金文涛主任医师查房记录,这不就完了吗,要是被人调查出来,你人不在,但却有查房记录,这是什么?这就是病历的真实性存在问题,你人在沪江又怎么回来查房?元神出窍吗?”
黄旭不好意思地回答:“都这样写的,病历书写规范上要求每周要有一次主任医师查房记录,嗯,这也是sān_jí查房的要求,如果达不成这个要求,我们的病历就要被扣分,然后奖金也要被扣一点了。”
孙玉郎立即针锋相对地回答:“这个要求本身没有问题,sān_jí查房也是与时俱进,也是为了查房质量,为了病人的诊疗效果,但一周必须要有主任查房,我们的做法上有问题,如果同组主任不在,开会去了,一定不能造假,病历是法律文书,出了医疗事故,上了法庭,它就是证据,是万万不能造假的,一造假,官司必输,立即修改,写个其他组的主任名字的主任医师查房记录,实在不行,那个sān_jí查房不用管了,就写主治查房得了。”
黄旭心中骂道,这边说着万万不能造假,义正辞严的,这里还要我马上修改,我这样事后修改不就是造假吗,哎,反正你老大,怎么说都是你说了算。
孙玉郎看黄师哥心情低落,安慰道:“师哥,真不是我针对你,现在问题是要打官司了,针对我们的是患方,是法院法官,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然官司输了,赔钱,名誉也丢了。病历的真实性一定要确保的,患方一般是不懂医的,他们对诊疗方案一般提不出质疑来,就算质疑,我们也能随便找个推辞,地塞米松推5毫克还是10毫克,谁说了算,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所以诊疗方面,我们除非有重大差错,不然一般不需要去动,而这些程序上的,细节上的,与医疗无关的,反而要密切注意。”
孙玉郎的话引起了律师陈楚的共鸣,“说得好啊,这位?”
孙玉郎回答道:“我姓孙。”
陈楚说道:“孙律师说的好啊。”
孙玉郎连忙辩解道:“我是医生,不是律师。”
陈楚笑道:“你虽然不是律师,但在修改法律漏洞上已经很专业了,堪比一位律师啊。”
接着大家继续有商有量,开始把病历修改成天衣无缝,也就这几年了,按孙玉郎说的,以后医疗事故第一件事就是封存病历,到时候想改也没法改,所以过几年后,住院医师就更苦更累了,因为很多医院会成立一个病历质量管理相关科室或者让病案室监管病历质量,稍有问题,立即喊话过去修改,修改,再修改。这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苦了干活的小青年。
患者病情上没有特别什么疑问的地方。患者胸痛来看急诊,后来收入急诊留观病区。当场的心电图,心肌酶学,第二天的心超等检查提示是心肌缺血,没有心梗,然后在留观病区住院的事后,夜间突然胸痛剧烈发作,然后就抢救无效死亡了,事后考虑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的可能。对于附二院而言,自然有漏诊的情况,但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本身就极易被漏诊误诊,而且就算确诊,治疗也颇为棘手,死亡率本身就是极高的一种疾病。
现在尸检还在排队,张德良老师就不能做了,因为是同一家医院,有些法律上说的利害关系者要主动回避的意思。
如果尸检最终结果是主动脉夹层动脉瘤,那么对附二院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技术原因,没有诊断出来,法律上就没有过错了。法官也不可能强求你必须把疑难杂症都看出来,要是这样,以后谁敢看病,医生是人不是神。而如果是其他比较容易诊断的疾病,那问题就麻烦了,一个漏诊误诊的帽子扣上来,医疗事故被判定,这边就要考虑赔偿与声誉受损的事情了,当然这方面还要医学会做一个鉴定。
这边事情告一段落,大家散了之后,金文涛带孙玉郎回家吃饭。孙玉郎想推辞,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