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闸机口,在快速通道关闭的前一分钟进了火车站。他刚上车没两分钟,列车就缓缓的启动了。
按他原本的计划,参加完大哥的婚礼之后,在北京呆两天再回新疆,可昨天突然接到分公司老总的电话,说有一个重要的谈判要他参加,害得他连卧铺票都没买上,随便买了张硬座就上车了。
等列车开平稳之后,他走到隔壁车厢的补票席登记了自己的信息,等卧铺退票的通知。
这还是大学毕业后李正第一次坐硬座出差,上学那会儿,他没觉得硬座怎么样,可现在,刚坐了半个小时,屁股上就像生了疮,越坐越难受。他对自己的贪图安逸很有些不以为然,越是难受就越扳着身子坐的直直的,这样又坚持了二十多分钟,实在熬不住了,就走到车厢连接处抽烟。
“劳驾,过一下。”随着一声吆喝,一个乘务员推着售贩车过来,李正忙退到车门的凹处,转过头去看风景,眼角余光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又马上转过身来,道:“杨雨桐!”
杨雨桐跟在售贩车后边,端了一碗泡面,看样子要去接开水,循声望过来,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真巧。”
“我去乌鲁木齐,你这是……”
“我回老家——兰州。”
“这趟车兰州有站吗?”
“我们老家属于兰州,其实离着武威更近点,我在武威下。你吃饭了么?我那儿还有泡面……”
“谢谢,早晨吃得多,还不饿呢,你赶紧去吧。”
就这样捱过了一天,一直到晚上都没等到卧铺,李正只好趴在小桌上凑合一宿。直到凌晨五六点钟,他被人迷迷糊糊的叫醒,一个列车员告诉他有卧铺了。补完票,他背着包跟着列车员往卧铺车厢走。到隔壁车厢的时候,他想起杨雨桐在这个车厢,就留了心,果然没走多远,就见杨雨桐在一个临过道的座位上,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她显然睡得不怎么踏实,乘务员刚走过来就惊醒了,李正忙跟她打招呼:“我去卧铺那边。”
杨雨桐笑笑,站起身来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身子一侧歪差点摔倒。李正赶紧扶住她,道:“没事吧?”
“没事,你赶紧去休息吧。”
她一说话,好像在喷火,李正皱了皱眉:“发烧了?”
乘务员有些不耐烦的在前边催:“你能不能快点啊!好多人排队等着呢。”
杨雨桐摇摇头:“我没事,你赶紧去吧。”
李正握了握杨雨桐的手,滚烫滚烫的,不禁皱眉道:“怎么烧得这么严重啊,你跟我去卧铺车厢吧,哪是你的行李?”
“没事没事,过一会儿我就到了。”
李正伸手去拽行李架上的一个大箱子:“这个是吗?”
望着李正坚实的背,杨雨桐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灰色的那个。”拎了皮箱,李正让杨雨桐先走,自己在后边拉着皮箱跟着。
那个乘务员打量了一眼杨雨桐,问李正:“你们要几张票啊?”
李正和杨雨桐几乎同时道:
“两张。”
“一张。”
杨雨桐脸色红红的,抢着道:“我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一张就够了。”
乘务员耷拉着脸道:“一张车票一个人啊。”
李正恨不得一拳打在乘务员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他压着火道:“我送她过去就回来,你能不能帮忙找个医生,我朋友病了。”
乘务员冷冷道:“没有。”
杨雨桐赶紧道:“不用了……”
李正道:“那有没有常用的感冒药什么的,我花钱买。”
杨雨桐道:“不用不用,我带的有药。”
车票是个上铺,李正跟下铺的小伙子商量能不能补差价换个铺位,小伙子很爽快,不收钱,直接换到上铺去了。李正让杨雨桐躺好,去打了热水,杨雨桐掏出药瓶吃了两粒,有些歉意的对李正道:“怎么好意思呢……”
“不算个事儿!我问过乘务员了,还有三个多钟头就到武威了,我随便哪儿眯一下,等你下了车,我再过来不就得了?”
杨雨桐没再客气,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
李正并没有回硬座车厢,而是找乘务员又补了一张硬卧,就在杨雨桐的隔壁。又累又困,李正一躺下就睡着了,直到车厢里广播武威站的时候他才醒过来,他下了铺,打着哈欠来到隔壁车厢,杨雨桐的行李箱还在床底下,人却不见了。
“那女孩已经走了啊。”对面铺上的人道。
李正冲到车窗边看,果然见杨雨桐正慢吞吞的往出口走,他赶紧拉了杨雨桐的行李箱,一溜小跑着追出去,下了车,他一边跑一边喊,终于追上杨雨桐。
“箱子,箱子!”他把行李箱塞到杨雨桐手上,转身就跑,一直跑回到列车上的时候,他才定下神来,暗自庆幸,幸好车没开走。远远的,只见杨雨桐冲着列车轻轻的挥着手,然后慢慢转身,一手扶着楼梯把手,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下挪。
李正忽然心中一动,刚才急着回车厢,没细琢磨,现在回想起来,杨雨桐的脸色白的吓人,两只眼睛却红红的,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李正的心揪了起来,可他马上又安慰自己:跟你李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人至义尽了,还能怎么样呢?
可她身体那么虚弱,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李正的心里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