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在史书中是如诗般的画片,让人读起来荡气回肠,想象万千,但是在现实中,就意味着决绝,意味着死亡;马车在断头台前缓缓停下,杨崇泰然自若地走了下来,随同杨崇下车的还有身材丰满的元袭人,捧着一个四方的纸盒,一步步雍容大度,笑容灿若朝霞。
监斩台上的大臣们还好,昨夜传来的消息到现在都知道了,可是不知情的大多数官吏都惊呆了,一直担心杨崇响应杨玄感起兵,没想到杨崇人已经不声不响地到了长安。可是杨崇你怎么敢回来,难道不知道弄不好就会被当作杨玄感的同党丢官罢职,甚至丢掉了性命。
官兵自动地让出了一条路,围观的少女们望着跟在杨崇身后的元袭人,欣赏、迷惘、羡慕、嫉妒、恨,酒楼窗口前的周茹硬生生捏碎了掌中的酒杯,被碎瓷的锋利刺得生疼,如果眼光能够杀人,元袭人已经死了一万次;周谦似乎没发现女儿的异常,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杨崇。
杨崇走上监斩台,参见代王杨侑后,感慨地望着卫玄说:“卫公见老了,为国事可谓殚心竭虑。”
卫玄缓缓地点头说:“要是屈突通在,他会对你更满意,陈庆之都不敢的事,你都敢做。说吧,回长安有什么事?”
杨崇淡淡地说:“缺人,想从长安带些人回伊吾,你给我的那个地方太缺人,尤其缺汉人。我知道现在杨玄感叛乱,长安也缺人,不如就把那些要砍头的死囚徒给我,带到西域去好好调教。”
“休想。”卫玄咬着牙说:“杨崇,要不是念及你一身才能,我现在就能下令将你拿下斩首。”
杨崇拱手问道:“卫公,他们犯了什么罪?”
卫玄毫不退缩地说:“谋反。”
“可有证据,身为宰辅,不能以莫须有杀人。”杨崇一步不让,卫玄冷笑道:“证据,恐怕看到证据的时候,长安已经满城叛军了。”
杨崇摇头说:“卫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恳请三思。皇族出自弘农杨氏,屠杀太重,会让族人反感,人心尽失;如果再引发关中大乱,一旦洛阳失守,你拿什么来守住关中,守住长安。”
“洛阳失守。”卫玄气急败坏地叫道:“杨崇,你再胡说一句,我就下令杀了你们两人。”
骨仪叹息一声,卫玄这些天承受的压力太大,如果卫玄没有丢失洛阳的担心,怎么会如此进退失措;阴世师问道:“杨崇,你这么说可有原因?”
杨崇望望卫玄三人和三人身后的十几名官员说:“战场瞬息万变,我没有消息来源,不做评价,我只想问,你们弄清楚没有,杨玄感扬言要推翻圣天子是为了谁?”
为了谁,监斩台上的近二十名官员陷入沉思,骨仪惊道:“杨玄感说自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那么最起码一开始他是要奉某人为帝的。”
所有人不寒而栗,能够在洛阳当皇帝的就是那么几位,齐王杨暕、秦王杨浩、越王杨侗。齐王杨暕虽然被禁锢,但是两万太子宗卫率名义上仍然是杨暕的部下,左武卫大将军李浑更是杨暕的铁杆支持者;秦王杨浩是河阳都尉,河阳就在洛阳对岸不远的地方,杨浩还是崔弘度的外甥;越王杨侗就更不用说了,是洛阳名义上的君主。
这三人任一个人表明态度,都会让洛阳的防御瞬间崩溃,杨玄感始终没说自己效忠于谁,很可能就是他还杀到洛阳城下,没到使用同谋者的时候。卫玄头上渗出几滴冷汗,目光清晰了一点说:“老夫可以把你留在洛阳,看一看是否真的如你所猜测。”
杨崇微微一笑说:“卫公,西域形势不乐观,否则我何必专程回来要人;再说,长安未必象你想的那样,很多事你同样没有办法。不说了,我们瞧个戏法吧,调节调节气氛;袭人,把烟花放一下,或许这是我们在长安最后一次放。”
元袭人甜甜一笑,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杨崇拉入了危险中,低头把纸盒放在地上,打亮火折子,点起烟花,然后迅速丢了火折子,捂着耳朵躲到一旁;只听一声巨响,一旦光柱往天空射去,在高处炸出出美丽的火花,绽放成无数小小的光点,在阳光下是如此的美丽和耀眼。又有一朵,又有一朵,从城里到城外,随之升起成千的烟花,在天空中蔚然成观。
监斩台上下目瞪口呆,从元袭人的动作来看,放烟花并不困难,但是很明显,烟花分布得均匀,一个人一次只能放一朵,那么城中就有上千杨崇的人。杨崇仰头欣赏着烟花说:“卫公,我保证,只要跟我离开长安的人,三年之内不回长安。”
三年,如果杨玄感三年不灭,大隋恐怕就真的是不行了。卫玄急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杨崇,语无伦次地说:“杨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说什么吗?”
卫玄语音苍凉,杨崇一脸无奈,让旁观者心酸。其实骨仪等人早就明了两人的那种互相赏识的关系,卫玄对杨崇的不假言辞就是希望杨崇远远地离开这件事,只是杨崇态度坚决,不肯让步。代王杨侑突然说了一句:“好漂亮的烟花,杨大人,你以后每年送点烟花到长安来,让本王和百姓看看;卫公,你就答应他吧,一切有本王担着。”
代王杨侑再是小孩子,也是代王,替杨广担任留守长安的重任,杨崇急忙叩谢;卫玄脸色发青,等杨崇起身站好才说:“就算代王说了,也需要查明情况,明显和杨玄感勾结的,还是不赦。另外,为了以防万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