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心中赞叹,不愧是千古一帝,问问题就是这样的深刻,一下子就闻到了最根本的地方,没错,兵法韬略学识都可以通过读书读出来,但是真正的大将无一不是统兵之术和胆略都已具备的,而胆略却是和战场经验息息相关,初上战场就能够立下这样巨大的功劳,任谁都会心生疑惑。
李二陛下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没错,师门绝技是不外传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不便多问,但是这些事情,作为大唐官员,的确是应该说出来,否则,皇帝和臣属,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疑虑的,一有疑虑,对于自己而言,绝对不是好事。
长孙无忌啊,李靖啊,李世绩啊,还有唐俭,以及一众大小官员,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问题,苏宁必须要做出个解释。
不过这也在苏宁的预料之中,苏宁早就做好了被李二陛下仔细盘查一番的准备,用以让李二陛下放心,苏宁要通过这一次问对告诉李二陛下,自己是绝对忠于大唐的,自己对于大唐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这一点,臣自然不会隐瞒;臣的确是第一次见识战场,但不是第一次见血。”苏宁决定实话实说,老头儿的那些做法,的确是塑造了自己那种性格的主要原因;话音一落,朝堂里就想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少官员们开始了交头接耳。
李靖想起了那一次电光火石的瞬间,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小子之所以反应的那么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了!
李二陛下心中一惊,语气变得严肃:“哦,你杀过人?在哪里杀的?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杀人?”
连着四个问题,让苏宁有些愣神儿,笑了笑,苏宁说道:“臣杀的不是人,是狼。”
朝堂上喧哗之声越来越大了,狼?这小子杀过狼?狼那可是厉害的野兽,要吃人的!这小子杀过狼?李二陛下明显越来越有兴趣了,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如实说来。”苏宁老实的说道:“这是因为师尊的一句话,师尊对臣说,纸上用功十年,不如一朝剑刃染血,有些事情,不见了血,是不会明白的。”这就是老头儿的原话,一个字也没有改过。
李二陛下双目一凝,心中愈来愈惊讶,纸上用功十年,不如一朝剑刃染血,这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领悟出来的道理?李二陛下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不见血,是办不成大事的,一定要见了血,才能狠下心舍弃一些东西,不舍弃一些东西,就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
“所以师尊在臣十岁那年,给了臣一把匕首,把臣一个人丢在了山路上,那时是夜里,周围只有臣一人,臣也不通武艺,结果臣遇上了两匹山狼,想把臣吃掉,臣被它们咬伤了,当然它们最终还是被臣杀了一只,咬死一只,臣活到了天亮,师尊过来,把臣带走了,从那个时候起,臣就明白了很多事情。”苏宁老老实实地说道。
十岁,一个人一把匕首,夜里,一个人也没有的山路上,两匹山狼,这小子活下来了,杀了一只,咬死一只,那是何等的境况啊!
李二陛下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被这样的教导方式震惊到了:“这,这却也太过残忍了些吧?一个不好,那可是会有性命之忧啊!”
李二陛下出身贵族,自幼锦衣玉食,那里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就算是沙场征战时学会了吃苦,但是十岁的时候,李二陛下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和两匹山狼对抗,但是苏宁却做到了,看样子,他具有这样杀伐果断的心,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那位高人,当真是真正的高人啊!
李世绩看着苏宁,这个时候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是恍惚间,他却突然看到这个背影端坐在马上,手持钢枪,身后锦旗飘扬,十万大军立于其身后,他把手中钢枪高高举起,顿时战鼓滔天,吼声震天,李世绩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一切恢复了常态,这里不是战场,是朝堂!
长孙冲看着苏宁,心中震惊,原来,他经历过这一切,才能那般杀伐果断,自幼培养出来的杀伐果断,不是自己这只参加了一次战斗的人可以比拟的;想起了那条带着温度的奇怪的布,长孙冲看向苏宁的目光却又充满了信任和温暖……
苏宁说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存在,那么臣自然也不能不劳而获,师尊始终是要离臣而去的,老人家在的时候可以保护臣,可是一旦不在了呢?臣孤身一人,只有自己保护自己,如果想活下去,就只能那样做。”
“原来如此,朕明白了,是朕孤陋寡闻了,朕听闻你是于乱军之中被你师尊救起抚养长大,现在看来,你虽然于家中亲眷失散十四年,但是却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福兮祸之所以,祸兮福之所伏,朕可以理解这一切了,对待突厥那般心狠,一把火烧光了阴山,也是为了替亲人乡人报仇吧?”李二陛下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