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寻那倒霉鬼做什么?”
“说起来连我也不信,严炎磊居然也在外头放债。”
秦宗然有点想不通,严炎磊放的债并不是几千几万两的印子钱,而是与离沧侯府一样,一笔债就在十万两以上的巨额,而且那借债的人是拿从离沧侯府借的银子只还了严炎磊的一半债务,这数字还真不小。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势单力薄,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明月听了之后却不甚关心,只淡淡地道:“这银子总得要回来,难不成他是皇子,我们就得让他占先?”
其余的,她都不屑置辩。
秦宗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小恶魔从小到大在贪财这一点上就没变过,六七岁的时候就敢一开口就敲诈自己三万两,真是用吸血鬼三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他早就该想到答案的。
用完午膳,明月给秦宗然拔了毒,二人宾主尽欢地各自打道回府。
一路上明月想了想,张嬷嬷做事好像不大靠谱,可自己对管家的事又不感兴趣,不如把管家权扔给秀叙的大嫂好了,那一位管家更加名正言顺。
于是回到离沧侯府,便叫开了库房,挑了七八匹颜色淡雅,上好的纱罗、云锦和蜀锦,去春寒院拜访晏氏去了。
不过是午后未时正,可春寒院的院门紧闭,羊羊上前扣了几回,这才出来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穿着娇黄色的罗衫,却是形容瘦削,满脸的不耐烦。
“是谁?”
羊羊忙道:“这位姐姐,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澄心院的许姑娘来看大奶奶。”
那大丫鬟偏过脸来朝明月觑了眼,却见明月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并不放在眼里,可又见后面一溜丫鬟手中捧着好些东西,这才道:“等着。”
说着,竟又返身关上了院门。
把羊羊气了个脸红,不由得冲着那扇门吐槽道:“什么人啊!”
她家姑娘好心好意备了厚礼来看望这位寡居的大奶奶,可这大奶奶也太拿腔拿调了吧!
明月目光闪了闪,道:“多看看不就知道了?”
过了许久,院外的知了都仿佛快喊哑了,众人避在树荫下都出了身汗,羊羊嘟着嘴觉得那大丫鬟肯定忘记通报了,那院门才又重新开启。
“大奶奶有请。”那大丫鬟闪身让明月她们进去。
春寒院里头静悄悄地,院子小,可是花草树木倒也繁盛,只是好像少人打理,长得杂乱难看,除了路面之外,四处都冒出见缝插针般的野草,可那路面却又整洁干净。
明月更加奇怪。
若说是晏氏一心礼佛,可这院子也未免太过萧索了。
房屋都旧旧地,感觉厚重压抑,貌似离沧侯府修葺的时候没有顾及这一片。
这也就罢了,可来之前明月翻看过册子,这春寒院里头除了主子晏大奶奶之外,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十个粗使的丫鬟和婆子。
可她们这一路行来,除了前头带路的这个黄衫大丫鬟之外,并没有见到别的下人。
等进了正屋,这才见一个穿着青莲色罗衫的年轻女子,危襟坐在正位上。
黄衫大丫鬟进屋时故意大声笑道:“大奶奶,这是澄心院的许姑娘,今儿备下厚礼来看您了。”
说着,站到晏氏身边,立刻去扶她:“大奶奶,您瞧客人来了。”
晏氏目光有些呆滞地站起身来,却被黄衫丫鬟扯上前与明月见礼。
明月看着晏氏再又看看这黄衫丫鬟,只见晏氏是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仿佛有些羞赧,而黄衫丫鬟的目光则有些躲闪。
方才站在晏氏身旁的一个丫鬟上前与明月见礼,轻声解释道:“许姑娘,我家奶奶不大见人,因而有些内秀,请许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明月见这丫鬟言语之间虽有些羞惭,却又不乏悯色,只见她穿着一件蓝色布衫,十分简素,看年纪大约也有二十岁左右了,当下便猜到这个必定就是晏氏的陪嫁丫鬟卉儿了。
据说晏氏当年嫁进侯府之时有四个陪嫁丫鬟,可这些年配小厮的配小厮,死的死,只留下一个卉儿誓死不嫁,愿意一直留在晏氏身边侍候。
要说晏氏当年只不过与秀叙的大哥拜过堂,当晚秀叙的大哥便在宫变之中去了,因而当时晏氏的去留便成了难题,可最后由族长出面一锤定音,晏氏留在了离沧侯府。
理由是林家父子忠君报国,晏氏虽为一介女流,却也要讲大义。
明月得知这个内情之后,觉得晏氏很可怜,年纪轻轻地,也才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却守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个人苦苦守着一张牌位过一辈子,却连自己的男人长什么样都没有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