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饮霜、饮月兄妹两个跌跌撞撞径投西北,因他两个脚小步窄、人矮腿短,行了大半个时辰方挨出三四里,又行出一二里,饮月年幼气力已难支撑,只好寻雪浅处坐地歇息。
歇了片刻,饮霜怕追兵返回,又携了饮月赶路,不多时只见一座山谷,饮霜心内大喜:“倘谷中能有山洞聊避风寒也好。”
二人跌撞赶路,风雪愈发的大将起来。饮霜自有内力傍身,只觉丹田融融暖意直去手足,反观饮月却已半身白雪,双唇战战色见青紫,只怕再行便要冻坏,当下褪了棉袍与妹妹御寒,自却只着中衣而行。
行不上半里,只见北面崖底橘光跳动,腾腾白气涌出不止——此间竟有人迹,饮霜忙牵了饮月往光处去。
待至洞口,只见两人蹲踞火旁,火上架锅熬起沸汤,内中物事翻腾,也不知煮了些甚么东西。
靠内一人面朝洞外,见了饮霜兄妹踏雪而来,面上喜色极盛,当下跳起身来快步上前道:“小娃娃,这般大雪你两个怎在外面飘荡?家里大人怎地不曾随着?”
饮霜年少无知,只管实情相诉:“只有我两个走路,不曾有大人相伴。大叔,我妹妹饿得紧,请两位大叔给些饭食,与她垫垫饥,我两个只歇一夜,明早便走。”
那两个汉子闻言面上喜色更胜,目中幽幽光绽,只盯得兄妹两个毛骨悚然。饮霜见二人目深腮陷,虽心内怕极,却尚强压惧意道:“求大叔给些饭食罢……”
头一个汉子道:“好好好,你两个进来烤火,休冻坏了。”
两个孩子也真老实,只管在火旁坐了,待凝目往锅中一扫,汤中所煮赫是块瘦肉,却怕再要惹得两汉不悦,智海吞吞口涎不敢作声。
一个汉子忽往饮月身上猛扑:“这小羊羔子又肥又嫩,有活得吃,要那些老柴肉作甚?”
余下那个扯了草绳狞笑:“这男娃娃留着明日果腹,能有两餐饱饭也是好过!”
头一个汉子已提了饮月后领,手中牛耳刀寒光闪烁。时至此刻,饮霜才知这两个汉子当真要以他兄妹果腹:“你们……你们竟要吃人!你们……”
后一个汉子扯草绳绑了饮月:“大旱三年颗粒无收,不吃人去吃牛羊?小心些儿宰,小羔子的血也是大补之物,连肉带血一发炖了,吃了暖和!”言罢又伸手来捉饮霜。
饮霜见一只大手直奔脖颈,自把右手一推左手一带,将那厮带个趔趄,紧接使招绕指,正中莽汉左肋章门穴。
他自幼修习涤心净体功,平生所见皆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招式,兼适才所施又是龙熠堡百步柔拳,这一拳奋力击下,便是武功差些的也不易抵受,何况这饿了也不知多久的村夫?
那汉只觉心上抽痛不绝,紧接目前一黑,人已扑通一声倒地气绝。
余下那汉见同伴跌倒,自持刀奔来要杀饮霜。怎料他又使招“天丝”,左足点右手推,人已借力闪在一旁,紧接右足飞起一脚,直踢在那汉腕上。
那厮久受饥荒骨软肌弱,哪受得了饮霜迅捷一脚?刀未脱手臂已高擎,恰将手中牛耳尖刀自贯了下颌,口中登即鲜血狂涌,人已立毙锅前。
当下饮霜拾起尖刀,替饮月挑断草绳,又搂紧了妹妹好言安抚半晌,这才将锅中沸汤连肉泼了,又取洞外积雪化水,煮些树皮,兄妹两个权且充饥一番。
当夜二人小心提防,生怕再有食人之徒摸入洞中作害,幸得夜间天寒无人入洞,只是狼嚎枭啼未断,将两个孩子吓得不轻。
翌日一早云开雪住,小兄妹两个辨明方位,才只一路径投西北,离真源山愈发远了无奈只好又往东北去。
行不多时,却见三、四北国号色人众远远走来,只是不似营中军士盔明甲亮,反大有狼狈之意。
那几人上前道:“娃娃!你家大人呢?怎地两个在此间乱走?”
饮霜有昨夜之事为戒,当下信口扯谎诓他:“大人自去买米,唤我两个在此等候。”
为首那个上前蹲下露齿一笑:“你家大人在何处买米?我弟兄几个带你去寻他们,可好?”
饮霜哪知此间有无市镇?当下随手往西北一指:“往……”
他“那”字尚在喉间徘徊,不意那人突发刁难,抬手一掌掴在饮霜颊上,口中大笑:“丰原城方圆五百里内能寻得出三粒米,老子把首级送你作鞠踢了耍子!”
后面几个纷纷相劝:“休与他动手,打得肉皮出血还如何入得口去?”
有一个见饮月肤细皮白,不由道:“那个小女娃生得白素,不若先快活一番,再拿来吃!”
他兄妹两个少不经事,哪晓得这起子畜生的淫心?只是耳闻一个“吃”字,便已骇得魂飞魄散。正待牵了饮月逃时,已教几个军丁四方围了:“你两个要往何处去?”
饮霜现下只悔不曾将那口牛耳刀带来,否则有刀在手,四人也不见得就敢如此猖狂。
眼见四个乱军便要动手,饮霜却自先动,手起一招“拂柳”正击在面前那人鼻梁,那厮面上中拳,面上血涕横流,自已掩面蹲了身下去。
余下三个合身扑上,将饮霜掀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幸得他内功傍身,凡拳落脚下处皆有内力护持,虽遍体闷痛,却不曾青紫了些儿。
适才教饮霜击了鼻梁那厮也起了身,自抓两把白雪擦净面上血迹,自提饮霜后颈拉在面前,口中骂道:“把这小畜生剁作肉泥包了馄饨吃!”
不意饮霜挣扎时胡踢乱蹬,又教一脚踢在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