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几多时辰,林锋才悠悠转醒,凝目望时,却见已回了洞中,身下是张獐皮毯,一旁张璐满面焦急神色,老叟静立洞外,脊背略显佝偻。
张璐见林锋转醒,忙唤道:“前辈,大师兄醒了!”
老叟低应一声,旋即转身和蔼道:“感觉如何,脑中可还疼痛?”
林锋木讷点头,又忽得摇摇,眼中神光混沌,全然不似往日清明。他举手摁了睛明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便有万般大事,此刻也念想不起。
他怔了半晌,又忽得握了张璐手掌:“师妹,连累你了。是大师兄对你不住……”
张璐忙抬手掩住他口:“你与我说这些话作甚么?平白的生分了许多。我这毒已无大碍,左右开春也要往药王谷走一趟,有你陪我,自也无需忧烦。倒是你,偏去救那……那女人,瞧瞧你这满身的伤疤,哪个不是为她留的?”
林锋讪讪哑笑:“这点上算得了甚么?大师兄……”
“……可是铁打的!次次出门次次伤,没有一次例外的。”张璐埋怨道,“日后休同我打马虎眼,否则决不睬你!”
林锋又讪笑两声,自摆个五心朝天式,修习涤心净体功去了。
光阴荏苒,转瞬已入二月,过了天寒地冻的时节。沉沙谷中冰融雪化,危崖白裳融作条条潺溪,冲碧荒草刷青枯树,一派生机自在谷中残雪下醒转过来。
林锋呆坐于顽石之上,身侧黑马以蹄刨地寻觅草根咀嚼,不时打个响鼻,他拉了缰绳,口中低语喃喃如呓:“正月过了,究竟还有甚么事情要做?”
他自起身来在一棵树前,那树生得又高又直,足有二人合抱粗细,只是不知教何人剥了块树皮下去,露出森白树心在外。
树心上刻着一行歪斜小字:开春至药王谷。
林锋拍着后脑恍然大悟:“原是这件事,几乎忘了。”
他一面嘀咕,一面缓步往山洞走去。
张璐见他拾点行囊,双手在他眼前一遮,粗声粗气道:“你可知道我是哪个?”
林锋自将一件灰布凉袍,连同一册小本向獐皮包内一塞,这才笑道:“你这小丫头也忒没大没小,大师兄也敢戏弄了?还不速速打点行囊,我们同去向前辈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