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道声“是”,这才微微一笑告辞回房打点,火光映照下,面上笑意无比狰狞。
他自回了卧房道:“赤炼,打点行囊,我有事出去三个月。”
赤炼应了一声,忙开了衣柜,将百宝囊、易容面具并衣裳正在一处,又取了十余张银票放好。
她正自拾整,忽觉喉上一紧已难呼吸,旋即便听林锋道:“再敢胡乱翻动我的东西,便捏碎了你的颈骨。”
赤炼艰难道:“婢……婢子……不敢……”
“事到如今,还敢抵赖不成?”只听林锋一声低喝,紧接便觉颈上一重,双足竟已悬空。
“你在我身边许久,莫非不知我枕头总是左高右低?你翻了我床铺又怕我看出端倪,故又抚了枕头,正是聪明反教聪明误。”
“你素无胆量违命,今日究竟是吃了甚么东西,竟敢来偷主子的东西?觊觎移穴之法,你也配?真当我不会将你送在人屠子处问询几句么!”
他将赤炼丢在脚下,栗色眸子凶光慑人恶如苍狼,教她看了顿生寒意。
赤炼咳嗽一阵,这才缓过几分。
她一点私心教林锋道破,心内不由一惊。
此女不惜自贬身份,在林锋身侧作个侍女,正是为了那移穴之法。
待听得“人屠子处问询”六字时,心内竟顿生惶恐,忙叩头道:“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大人息怒。”
血手人屠曹震是个审讯的行家,凡入了他手,没有问询不出的消息,只此一节便可知道这厮的手段。
林锋伸手取过包袱背了,又冷冷道声:“莫要将我的话忘了。”言罢自往门外而去。
赤炼瘫坐在地,只觉后背冷汗直流,眼中光芒闪动:“不过两年……不过区区两年!哪怕从最初算起也不过三年,这厮的武功怎就能高明至此?这厮怎就能凶狠至此!”
当初在九嶷山下时,她在林锋手中便讨不到半点好处,哪知两年之后,林锋同早时相较,竟会判若两人。
那时同林锋拆招,尚可自他剑法中觅得三分生机,待至如今,他那一手凌厉剑法已彻底沦为杀人之术,全无半点花哨更无丝毫生机,举手投足、一招一式只为杀人而出,拆招时如存些许杂念,便要教他毙于剑下。
赤炼看着林锋身影渐去,艳丽红袍直如三途河畔盛开的彼岸花,妖异且凄美,红得如血胜、红得触目惊心,衣袍飘忽间刻满了不祥。
林锋奠定彼岸之名的战,时至今日赤炼也不曾忘却。纵衣衫血染,面上轻笑亦不曾绝。
他信手一挥,将剑上热血甩在一边,倘有不曾断气的,断要教他补上贯喉一剑,身后尸首几乎堆积成山,潺潺血溪汇入泰宁河内……
赤炼怔怔的看着他身后的虚无足印,其中仿佛开出了一丛丛紫色曼陀罗,心底唯剩下数不尽的畏怖在内。
却说林锋自由蒋家庄一间破屋内橐橐走出,立时便有一人迎上来:“问林总教好,又得了新营生罢?”
他如今是首领身边的红人,任凭是谁也想巴结。
“快活林,与我备马。”
那人忙抄手道:“快活林乃在天风国国界,此间山路崎岖,那厢泥泞湿滑,林总教骑了嶙驹去,保准跑得又快又稳!”
说话间已由马厩内牵了匹高头大马出来。那马通体火炭也似的红,从头到尾不见一根杂毛,正是匹神骏龙驹。
林锋相了半晌,这才翻身上马往天风国孟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