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重山素以诸子百家、武林杂史见长,见了真言佛像不由沉吟:“不动尊菩萨?不动明王?”
陆家弟兄醉心销器机关一道,闻他所述法号,不禁满面迷茫神色:“甚么不动尊不动明王?”
“不动明王即是不动尊菩萨,乃密宗五大明王之首,大抵是大日如来的化身使者,此像是不动明王少有的立像,面现愤怒像是为震慑群魔,免其侵扰疾苦众生。”
阮世泽将混铁棍打个横担在肩上:“管这许多作甚?只管一棍打破速速过了这宫才是正经事!”
周辛闻言大笑:“好个猢狲!幸得此行没有佛门弟子,似你这般亵渎明王,和尚能不与你拼命?先听听鬼斧神工怎么说,门在佛后究竟是甚么意思。”
陆清闻言将手中楼图一扬:“图上只没头没脑写着四字,我们两个哪知其意?”
阮世泽挽个棍花,一步三晃直往明王像前而去:“既是甚么都不曾写着,那便照我说的,一棍打碎了了账!”
说话间,左足已踏上真言,眼见他擎棍要砸,忽见一阵刺目赤焰陡由明王左目内涌出,熊熊烈火凭空便起,众人只觉气息一滞,旋即便觉炽热难耐,一时竟慌作一团。
此地离宫,不动明王左目俯视,乃烧毁龙魔与飞天之意。此时空中翻飞烈焰,大抵便是传说中缠于明王周身的智慧火。鲁班神斧门匠人,终于按照常理设下了一道要命的绝命门户。
众人正教烈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空中烈火竟在刹那间消散无踪,大火燃了足有半柱香的时辰,一呼一吸间胸中满是刺鼻气息,同焦布燎发气味混在一处,直如只臭靴点火燃了也似的难闻。
陆清陆河两个眉发多有烧损,却尚手舞足蹈癫狂大呼:“鲛人脂!是鲛人脂!这世上真有鲛人脂!”
林锋见他弟兄疯癫,唯恐二人热血烧脑心智错乱,忙抬手将二人点翻在地,又渡内力替他两个活血顺气,折腾半晌方才作罢。
原来,离宫墙灰内皆混着鲛人脂,销器总枢纽实是不动尊菩萨真言,真言下连动机关,适才阮世泽踩了真言触发机关,明王左目火石磨动燃起鲛人脂,是以空中能凭空起火。
传说鲛人居于南海深处,能织绡泣珠,以脂为油灯燃千年不熄。只是鲛人脂喜水,因匠人和在墙灰中百年损耗,这才教七人捡了性命回来。
火焰熄灭,明王塑像从中破开,坤宫大门随之开启。
大门方启,一阵灰土从中涌出,顶上夜明珠释放出阵阵柔和光亮,照亮坤宫当中石座。
只见座上堆着些许骨骼,一口长剑教压在骨骼之下,其中间或可以看见缕缕早已腐败不堪的布条松垮垂下。
周辛只扫骨骸一眼便笃定道:“是个女人。”
林锋疑惑:“周兄连男女都看得出?”
“你看那些骨头,同男子骨骼相较纤细、短小了不少,断然是个女人啊。”周辛冲着骨骼努了努嘴,“多看看便知道了。”
“倘是个男孩子又当怎样?”阮世鹏又凑了过来。
周辛翻个白眼:“你小时候会穿一双绣花乌布小靴?”
陆清冷笑:“多看看便练得出这幅眼力?老实说,究竟掘过几多古墓?取了几多冥器?”
他几人正自斗嘴,林锋已向石座躬身施礼,轻轻翻开森森白骨。只见他左手拾起骨下长剑,右手剑指轻轻拂去剑脊灰土,指尖寸寸将滑过,时隔百年,当年教人毛骨悚然的寒光再现于世。
在场众人除林锋外,再无一个以剑为兵,剑身平和之意,也唯有捧剑林锋方能觉察。
他盯着剑格上暗金古篆半晌,虽觉二字极是面善,却终究不知二字何解,恰是此时岳重山凑上前来,只双目一扫便惊道:“是云霄派姜前辈的剑!”
“姜前辈?黑虎侠女姜墨茹?”
“正是。当年姜墨茹前辈借剑舞斗杀魔教左右双使,前辈佩剑尊号便是‘绘天’。”
林锋闻得“绘天”二字,脑中仿响起个惊天霹雳,只听耳边岳重山道:“当年姜前辈行走江湖,身边总有自幼养大的黑虎为伴,后来与乾坤魔教争斗时,三位宫主竟奈何她不得人虎协力,只是后来不知因何退隐江湖,倘这具遗骸真是姜前辈所留,那便是姜前辈前来三仙岛,亲自镇守坤宫……”
稍一顿,又听他心有余悸也似的道:“幸得武功盖世也不得羽化登仙、长生不老,否则单凭姜前辈这一关,我们哪个过得去?”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绕过宝座,便是外八宫中最后一宫——震宫。
震宫内也是具庞大骨骸,虽教猪婆龙小了大半,从头到尾长也有一丈挂零,颌骨獠牙足有三寸长短,想来是猛虎尸骸无疑。
陆清对照楼图,自虎上颌骨内拿了钥匙在手:“云霄派虽日薄西山,不但有不让须眉分毫的巾帼英雄,尚有这尽忠伴主的猛虎,当真是大幸!”
“当年建楼的鲁班神斧门前辈,多半是要用前六宫的销器埋伏杀灭入楼之人,再让姜前辈镇守坤宫,纵有漏网之鱼,对上剑舞冠绝天下的姜前辈,恐怕也得不了多少好处,哪怕能斗杀姜前辈,也断要身受重伤。这震宫猛虎本是畜类,嗅到血腥凶性大发,势必要将那人撕得粉碎,囫囵吞入腹中。”
陆清将钥匙递交岳重山,口中继续侃侃而谈:“哪怕入楼之人能以重伤之躯再杀猛虎,也决计想不到,中宫之门钥匙,竟教鲁班神斧门匠人嵌在猛虎骨中。好深的算计!”
岳重山接过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