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真人扬声而笑,挥手化去琴几,回以同样的千里传声术,“病梅先生久见,你亦一派宗师,就不必用凡间的称呼来尊我了。”
说话间,强大的神识早已清楚地探察到对方所在的位置,云头拐了个弯,唰地一落,便携着顾萌萌立足在山脚下一处距离村落稍远的寻常居处前。看那周围景致,几株老梅竟与桃花错落开放在屋前屋后,各自吐艳,冥迷不辨冬春,一溜半新不旧的草房,堪堪是“草屋*间,桃李罗堂前”的隐士居所。
一位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瘦弱青年书生正从草屋中走出来,便该是那病梅子了。他着一身毫无文彩的深褐色儒服,与寻常小村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私塾先生没什么区别,身上毫无灵力的痕迹,全然和凡人一般无二。只那眉眼神态间,细看之下似是沉浸了千年沧桑之意。
一见容成真人,病梅子便拱手行礼,“齐殿下莫要如此说,当年我家乡被叛军抢掠,是殿下带兵平我家乡之乱,救民于水火。又怜惜贫人生活无依,设了粥棚向遭了兵乱的百姓施粥两月,我父母与那时不过五六岁的我方侥幸不曾饿死。有此因果在,病梅子见殿下合当尊礼。”
容成真人折扇掩面,感怀而笑,“这都两千年前的事了,偏你病梅先生记得这点点俗事,每番见面如此客气,让我在正道联盟之内,都不好意思不为你们正心儒宗说几句好话。”
那病梅子笑着谦谦再拜,一派君子之风。顾萌萌暗想,果然外讲究俗礼,倒跟那齐家一个习惯。
草屋里传来了儿童说话的动静,病梅子告声罪,转身回到屋里,令孩子们提早下了学。十几个孩子你追我赶地跑出屋来,新鲜地瞅了瞅衣着华贵的来客,笑闹着四散归家去了。
容成真人看着孩子们的背影,不由言道,“你倒真有这份闲心,一个合体期快要突破渡劫的大修士,居然不安心地在你们宗门潜修,无聊到跑出来做这些凡人孩子的私塾先生。知道的人明白你就是这贱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宗门有意见呢,可不是让你们那春秋子掌门脸上挂不住?”
属于儒修门派的正心宗是清玄大陆中部的大门派,在儒修门派中实力首屈一指。但百余年来内部一直不太平,大修们派系林立,内斗不断,在权势争斗中宗门内血腥的清洗不止进行了一次,连卷入其中的渡劫修士都有不明不白就陨落的。容成真人的话虽是戏谑,也确有几分对这旧识的关心在。
自家宗门内的派系纷争,说起来并不光彩,让人家说到了本派的隐事上头,病梅子知道对方无恶意,也就只笑笑而过。“我这修为上不曾到了渡劫,需做门派支柱,下又早过了忙于门派俗事的辈分,正好无事一身轻,游山玩水之余,闲了教几个村童消闲而已,扯那么远做甚?倒是你齐殿下,向来无事不登门,这回舍得从那舒适的沉香谷中出来,定然是有事寻到我这老书生头上来了,是也不是?”
“病梅先生总是一语中的,我此来却是为了这丫头,求你派中地级法诀《百川诀》一用。”容成真人用折扇指了指抱着包子的顾萌萌,“该她不幸,对上刚出关的开天魔尊,丹田受了魔气侵染,想来先生可救她修途。”
顾萌萌忙对着病梅子行了个礼,相当乖巧地说,“前辈高义,请救弟子于魔劫中,弟子顾萌萌永念前辈恩德。”
病梅子看了她一眼,对着容成真人正色道,“非是我着意难为人,我作为正心宗宏道大长老,门派法规亦不禁我将地级心法传授于外派之人。可正心宗几万年传承下的规矩,外派弟子或散修有意向我门中求道者,需得闯过对应他自己修为水平的“百转问道阵”方有求道之机。既然是齐殿下开口,我自然该当帮忙,只正心宗的传统,却是万不可破的。不知齐殿下可舍得让所宠的弟子历练一回这百转问道阵?”
“有何舍不得,你们那百转问道阵,不过是初级幻境之术而已。这丫头虽是有伤在身,灵力使用却是没问题的,问道自然要有问道的实力。萌萌,是也不是?”容成真人说的相当轻松,好象一点都没考虑到顾萌萌是个恢复中的伤号。
麻烦了,看来要得到治疗的法诀,还要通过某个破阵的考试。顾萌萌心叫了声不好,躺了两三个月,伤都没好利索,状态怎么着也说不上好。而且她因为丹田的问题,已经很久没正常修炼了,对自己的战斗能力信心真不大。
可听这变态的口气,把她送到这里,跟这位病梅先生交涉到这种程度,大概就是为她所做的极限了。这病梅子也是一派大宗师,话既然出了口,也不是可随便讨价还价的。归根结底,能不能让人家出手帮忙,还得看她自己能否显示出相应的本事。
不管怎么说,事到临头,不拼一把就认输实在不是她的画风,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嘛。于是她马上回说,“弟子愿遵守前辈所说的规矩,尽力而为。”
“那好,看在齐殿下份上,我与你分说一番。百转问道阵能闯过关者,数量也不算少,百个人中,总有那么二三四五个过关的。这阵法因闯阵者修为高低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难度。你这炼气期的考验,无外乎斗一阶妖兽和斗法。阵一起,便是或遇妖兽,或遇同阶修士的不断相战,七日内需胜过百场,方算破阵。否则七日夜一到,未赢过百场的阵中人便会受到阵法炸裂的波及,不死也要重伤,自然算做闯阵失败,与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