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关的两个账房先生袖着手站在长廊下,抻着脖子向前看。其中一人道:“老贾,你说这五年多的账册呢,他们看的过来吗?”
老贾道:“你管他呢,葫县抓不到贼,到我们大万山司来捣乱,这也太不像话了。要不是有知府大人的命令,早让他们滚蛋了。折腾吧,嘿嘿,咱们那账叫他们好好整理整理,那就规矩多了。”
账房里,一群白胡子老头儿忙着满头大汗,马辉、许浩然等捕快不会盘账,只能帮他们打打下手,搬运账簿、提供笔墨、侍奉茶水。
同那两个老虎关的账房先生预料的不同,这些精于盘账的老家伙们可没有帮他们整理账簿。这些老账房到了老虎关,刚开始是有些发晕,这么多的账簿,怎么查?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加快速度的好方法。
他们先分出一些人来,对每本账册进行甄选,但凡记载南下货车的一律扔到一边,只选北上的货车簿子,因为老虎关对南来北往的客商分左右两个路口检查放行,所以账簿也是分开的,这一下就少了一半工作量。
叶小天受此启发,又吩咐他们只查与常氏车马行以及胡奇峰、吕默两个商人有关的记录,如此一来,速度就更快了,账房们只管飞快地浏览由南向北的运货簿册,只挑其中与这三家有关的记录,另外由一位账房对这三家的所有北上货物进行登记,其速度比老虎关的人预计的快了十倍不止。
这样的要求也只能由叶小天提出来,那些老账房们不会把他们三个锁定为重要嫌疑人的,即便是锁定了,在没有得到真凭实据之前,他们也无人不敢公开宣称只查这三个人,那等于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最可疑!
他们不能这么做,叶小天却不同,事已至此,他也不大在乎赵文远会怎么想了。既然向铜仁府讨来了这口“尚方宝剑”,他若不查出点东西来,如何向大万山司和张知府交待?是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了!
不过,这种针对只表现在他们内部。在老虎关的人眼中,他们依旧是茫茫然全无头绪,这不,庞大使刚一迈进房门,那专门负责浏览常氏车马行以及胡氏商行、吕氏商行账簿信息的几个账房立刻闭口不语了。只管默默地翻着账簿,不时摇头晃脑一番。专门搜捡北上货物信息的账房也变成了全部翻拣,似乎正在按照账簿的记载日期一一整理。
叶小天则抻了个懒腰,痛苦不堪地道:“哎,真是累死人啦,看的我头昏脑胀!”
庞大使钦佩地道:“啊!原来县丞大人也会查账,佩服、佩服。”
叶小天道:“吓!本官哪会查什么账!”
庞大使奇怪地道:“县丞大人不会查账,那怎会看的头晕眼花?”
叶小天翻开书面,神神秘秘地对庞大使道:“喏,本官看的是这个!”
庞大使定睛一看。就见很粗糙一个封面,黄啦吧叽的,封面上印着模糊不清的一副春宫图,旁边写着《如意楼艳史》五个大字。庞大使迟疑道:“叶县丞,这是……”
叶小天小声道:“这是话本儿,金陵名家岳小关的大作,言词艳美,故事fēng_liú,很是引人入胜啊,哈哈……。庞大使,你要不要看看?本官还有两三天功夫就能读完,到时可以借你。”
庞大使干笑道:“呃,这……这个……。多谢叶县丞美意……”
叶小天道:“哎,不谢,不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不过,庞大使看的时候千万要仔细着些,这可是本官的珍藏,你可不要把它涂污了哟。嘿嘿嘿,你懂得!”
庞大使呆了呆,苦笑道:“多谢叶县丞的美意了,下官……下官公务繁忙,就不看了吧。”
叶小天忽然想起来似的,道:“哦!对了,庞大使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庞大使道:“那倒没有,下官只是有件事要与大人您打个商量。”
叶小天笑吟吟地道:“什么事?来来来,庞大使请坐下,坐下慢慢说。”
这儿是人家庞大使的地盘,他倒反客为主了,弄得庞大使哭笑不得,只好在椅上坐了,咳嗽一声,这才说道:“叶县丞,下官这老虎关呢,关系到大万山司很大的财税收入,所以我们知县大人是很在意的。”
叶小天点点头,这他也看得出来,大万山司的知县是土知县,也就是做的是朝廷的县令,实际上是当地的土司,只是为了表示是朝廷的官员,换了个称呼而已,人家这知县是父传子、子传孙,世袭的,跟花知县可大不一样。
而且土司治下的一切税赋都是自征自用,他们对朝廷也有义务,但比起流官治下地区要轻的多,属于高度自治,这种情况下,大万山司的土知县关心老虎关税赋收入也就很正常了。
庞大使道:“因此上,从咱们这儿的日常管理上,大人您也该看得出来,下官是不敢有所马虎的,否则知县老爷那儿无法交待。这老虎关是由下官打理,可很多事并不是下官一个人说了算……”
叶小天不耐烦地道:“你也不必说那么多,绕那么多弯子干什么,本官是爽快人,你就直话直说吧。”
庞大使道:“是这样,大人,您要查账,下官全力配合,这不,所有的账都在这儿了。可是您的人不能影响我们老虎关的事务啊。”
叶小天奇怪地道:“我们有影响你们的事务吗?本官怎么不知道?”
庞大使苦着脸道:“你看吧,那个苏循天苏班头,今天请我们黄副使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