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感知并没有随着他的精气离他而去,他感到面前的两个人类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实力,只是两个普通的矿工。
身边是一面粗糙的水晶,听着两个矿工结结巴巴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在那面水晶中,他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曾经披肩的血色长发如今短了许多,脸上明显的魔纹几乎看不到,全身上下是自己最后一天穿着的黑白双色的礼服。领口硕大的红钻别针仍旧闪烁着彩光。全身被乱流撕碎的痕迹依然证实着记忆中情节——简单来说,他确认了自己仍旧是自己,而不是什么传说中转世轮回到了另一个身体中。不过自己魔族的特点几乎完全消失了,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就是一个红头发的人类。不过有着一半人类血脉的他对人类的新身份并不排斥——
两个人类似乎是自顾自地说着,一个正打算走出矿洞向外面通报,另一个人拉住了他。小声对着洛维安领口华贵的别针,手指上仍旧璀璨耀眼的宝石戒指指指点点。洛维安岂是听不见,他淡淡一笑,随手将领口的红钻别针和手指上那几枚没有什么纪念意义的戒指丢给了他们,就像把一根骨头丢给街边的野狗一样。
两个人类欣喜若狂地扑上去。抓起了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无价珠宝,眼神中的贪婪之光大亮。洛维安哼了一声,用有些生疏的人类语言说道:“这些够你们带我出去的费用了吧——”
洛维安话声未落,在一块岩壁之后,一个带着厚厚安全头盔的人像蝙蝠一样窜了出来,手里丢过去一个东西。一声闷响,一阵烟雾弥散,两个人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洛维安闻到了那种气味。看见了那人矫捷的身手,同样的黑魔法师气息,他全身立刻紧张起来。本能地向后一退,却惊愕地发现自己闪电般迅捷的身体如今变得极为笨拙,甚至绊倒了一块石头上仰面摔在了地上。
带着头盔的来人明显不是这里的矿工,他厚实的金属手套上亮着魔法的光芒。对于曾经的洛维安来说,这样的对手他甚至不需要动手,意念控制就能轻松将其打倒。但是对于自己体内空空如也的现在的洛维安来说,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紧绷的神经飞速消耗着漫长沉睡之后所剩不多的体力。他发现自己再次站起都是如此困难,但是血月至尊的荣耀不允许他趴在一个人类面前。他挣扎地再次站起身,力量的所剩无几让他感到天旋地转。
“你,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也有黑魔法师的气息……”每说一个词,他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那个人类缓缓靠近,嘴里清晰地说道:“请放松!我不会伤害你!”
洛维安靠着石壁,狠狠地盯着逐渐逼来的人类,但是自己的召唤没有一点精气的回应。终于,在紧张和沉睡之后的虚弱中,洛维安再次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这一次的沉睡纯粹得多,没有之前沉睡中往复的温馨或惨烈的梦境。在他的印象中,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踏实的睡过觉了。他睁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看见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单上,床铺比自己的行军床柔软得多。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隔间,床边有一壶水。感觉口渴难耐的他抓过水壶就往自己干涩的嗓子里灌,很快一大壶水就见底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虽然依旧有些口渴,但是已经不再难以忍受。
力气渐渐地恢复,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了床边一扇不大的镜子前面,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自己仍旧是洛维安.冯.布拉迪缪恩,血红色的长发变成了利落的短发,脸上曾经代表着魔族贵族的魔纹几乎完全淡去,若不是自己熟悉,谁都不会注意到他脸上极淡极淡的几道纹路。黄晶色的眼眸失去了曾经的锐气,也许在于黑魔法师最后的对决中,他将自己余生所有的锐利都抛却一空。自己破旧的贵族礼服整齐地叠在枕头边,上面摆着自己的钻石胸针和戒指,一枚都没有少。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衣,显得他更像是一名年轻的人类,所有魔族的痕迹几乎都被掩盖。但是他注意。即使自己按照人类的标准,自己也有些太过年轻了些,别说不到三十,甚至人类的二十岁都比自己成熟。按照从妈妈那里得到的人类标准,洛维安谨慎地判断自己的年龄。这差不多是人类的十五六岁的样子,对于魔族则是刚满三十。
就在洛维安呆呆地注视着自己镜中的模样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精气。虽然他早就料到精气可能大退,但是当他竭尽全力,发现只能在左臂凝聚成一块鸡蛋大小的精气“盾”时,仍旧是一阵极度的失落传来。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力量几乎不复存在。现在自己的实力,恐怕和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一样吧(魔族的十三四岁)。他还记得自己的翅翼在力量的对撞下破碎,但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翅翼的一点感觉,传向自己翅膀的信号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小心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自己仍旧是记忆中健美匀称的身体,但是再也调动不了曾经魔族最强者之一的力量。他小心地背过身去,他看见两道沿脊柱对称的,从肩胛骨延伸到后腰部的巨大伤疤。他又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双翼已经齐根断掉,自己真的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了。翅翼不仅仅起着飞行的作用,更是帮助自己汇聚黑暗元素的肢体。他苦笑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