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我们去就餐吧。”郑玄不给黎姿反驳的机会。黎姿听话地下马。
郑玄故意落后两步,扭头再看牧歌一眼,特意强调:“以前在舰队,随你去了。现在是首都,绝不能让辈分大的人看到你的脸。江璃也是。”
“这是为什么……”牧歌和蝶衣一脸懵。
郑玄看了一眼蝶衣。蝶衣不敢造次,默默地跟着黎姿走向白帐篷下的美食长桌。
“尤其是江璃。她至今没见过你的容貌,以后也不能让她看到你的脸。”郑玄告诫,然后负手走向餐桌。
牧歌追上去问:“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现在不该知道。”郑玄斩钉截铁。
“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吗?”牧歌横下心问。
“不是。”郑玄说。
“嗯。”牧歌勉强接受了。
“不全是。”郑玄想了一下,重新回答了一遍。
牧歌差点叫出来。但是神殿武士自古就有武装赴宴的传统,牧神更是将这种遗世古风推到了潮流的巅峰,他让半遮面式头盔更具有仪式感,很多人为了效仿牧神,连接吻都不摘面具,反而令配偶不能自拔。牧歌虽然不理解郑玄的死板,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黎姿住的是一片老房子,不规则的石头墙面在藤蔓的覆盖下若隐若现,比首都那光滑锃亮的浮空蜂巢更显老旧,几乎令人怀疑房屋是否能满足居住日常需求。房子的阴影庇护了一大片花园,三十米长的白帐篷就支在这片荫凉里,盖着一条十米长桌,四名女仆井然有序地在烧烤架和酒窖之间穿梭,用剔透的琼浆把一支支高脚杯斟满。
“这种红色果汁的是什么?酒味好淡。”蝶衣扯牧歌的袖子,“跟你们庆功喝的金曦酒不一样。”
牧歌悄悄回答:“我也不认识。但是咱们要假装认识。”
“我为你感到心酸。”蝶衣尖锐地说。
“有钱人都是蛇精病。一根炎枪就能投死的狐狸,非要骑马去猎杀,好像越有钱越喜欢舍近求远,所以我不懂她们的世界。”牧歌反唇相讥。
“人家那叫怀旧。你不要给自己的穷找借口。”蝶衣牙尖嘴利。
牧歌扭头盯蝶衣:“我可不是开工资让你来刻薄的。”
蝶衣露出迷人的微笑:“哦,你得开工资来让我把刻薄咽回去。”
“……”牧歌轻轻揉太阳穴。黎姿好像刻意不理牧歌,跟郑玄站在阳光下等骑手归来。江璃策马驰来,高举着一只晃来晃去的野狐,仿佛在炫耀战果。牧歌眯眼盯着这些纸上谈兵的人,露出无奈的笑容。
猎狐带来的虚假成就感,是否让这些人产生了足以宣战全宇宙的自信呢?从江璃折断银河系递来的橄榄枝那一刻起,万神殿这艘大船已经不可控制地驶向了危险的海域吧。牧歌想到这里,一阵倦意袭来。他今天一口气把“日隐之乡”修炼到了5000级,让他有点累。
蝶衣以为牧歌的困倦表情是因自己而生,心软下来,就背手挨近,在他耳边悄悄呵气:“如果是对夫君的话,人家也许会选择更加委婉的措辞哦。考虑一下。”
牧歌发现自己每次犯困,都能被蝶衣吓得精神抖擞。他悄悄回绝:“我要怎么说你才死心?我是不会考虑的!一分钟都不会!”
虽然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但是这激烈的回复还是让蝶衣低下了头。
江璃昂着头经过牧歌,笑意盎然地走进古堡去换衣服,黎姿也被簇拥着进去了,郑玄拉着黎昏的手,互相礼让着上宾的座位;怀仪面无表情地拉开上宾的椅子,摆好刀叉,铺上餐巾,当怀仪做完这些,黎昏立刻停止礼让来宾,理所当然地坐在江璃左手边的位置,开始与张继圣吹嘘着猎狐意识和技巧。怀仪面无表情地听两位主人吹牛,恐怕心里在冷笑;只有当黎昏回头求证时,他才像变脸戏法一样换上热情的微笑,然后继续面无表情。
牧歌领着蝶衣站在郑玄后面,根本没有坐的资格。但是蝶衣的身段和姿容迅速吸引了张继圣的注意,他换了一个正确的坐姿,才摸着下巴问郑玄:“郑玄大人,这就是你收编的新种族么?姿容绝世,一定十分抢手吧?”
蝶衣一听,顿时紧张,害怕郑玄说出“你喜欢?带走!”之类的话来。
果然,对待五大姓氏之一的张阀主人,郑玄非常客气,笑容满面地回答:“张先生颇具眼力,此女的确抢手,战神殿也曾有美意,只不过他们手段过激,所以闹翻了。”
黎昏的目光渐渐在蝶衣的细腰和胸脯上聚焦,眯起眼睛赞叹:“异域风情,最解离人愁;蝶恋花魂,更解相思意。这精致的姑娘,带在身边旅行最好不过了。”
一只冰凉的小的五指,牧歌感到蝶衣在发抖。虽然蝶衣逃脱了曲靖的追杀,但是一种自由只是另一种安排的开始,从投靠万神殿起,蝶衣就开始了任人摆布的人生。其实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原可以利用美貌爬得更高,可她想过自由的日子,这才与牧歌达成协议。今天,新的囚笼向她逼近,只有牧歌值得她相信了。
张继圣仿佛听见圣旨,拍手笑道:“黎侯恰逢远征,在极寒之地,受戍边之苦,身边正需要一个解闷的人,我相信璃夫人也不会介意。”
黎昏把“璃夫人”听成了“黎夫人”,顿时误以为男权回归,从头爽快到脚,刚要开口讨蝶衣做女仆,就听见一声冷冰冰的回答:“不行。”
张继圣保持着冻住的笑容,和惊愕的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