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纠结不断的军事会议结束后,赵子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路上,赵子川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虽然口中说自己提出的“吸引兀良托多”计策不用,还会另谋他路,但赵子川离开时,似乎是下定决心的神情——那一刻,没人知道他做出的,究竟是何抉择……
回到营帐,掀开幕帘,一股熟悉而凄凉的氛围涌上心头——香火案前,自己亡妻和亡兄的灵位整齐摆放,正视眼前,随着香烟的缕缕飘散,其味沁人心底,勾出痛苦不下的回忆;自己的儿子安安,静静躺在摇篮之中,脸上的表情却是略显哀愁,亲母罹难,对一个乱世出生的孩童来说,无疑是人生之悲苦……
唯独不同的是,自己妻子生前的贴身侍卫,杨小飞还未夜寝,仍旧在香火案前虔诚地祈祷,祷告逝者的安魂……
“小飞?”赵子川回营见了,怕吵醒梦乡中的儿子,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赵将军回来了……”杨小飞转头轻轻一笑,随即走上跟前,悄声应道,“我在为夫人的灵位上香,毕竟夫人遇难,也有我的失职其中……”说到这里,杨小飞不禁低头自责起来。
“不,这不怪你……要怪,就怪兀良托多那个家伙……”想到妻子死于仇人之手,赵子川不禁愤恨握紧了拳头。
“会议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小飞怕多提勾起赵子川的伤心,急忙转移话题道,“赵将军,今晚不是就汴梁一役商讨对策吗……”
赵子川表情沉着道:“兀良托多从洛阳方面调集两万援军,支援汴梁……想要以先锋军攻下汴梁,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调集少量部队,引开‘鬼门崖’方向,兀良托多军队的注意,为讨伐汴梁争取时间……”
“那这个办法……成了吗?”杨小飞继续问道。
赵子川淡淡摇了摇头,但随即说道:“菁妹不同意,但这并不影响……‘鬼门崖’一行,无论谁去,都是必死之行……我决定了,支引兀良托多的任务,除了我,别无他人——”
“必死之行……那赵将军你岂不是?”杨小飞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担心问道。
“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赵子川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明天一早,我便会向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辞行……小飞,也许是我生前对你最后一次嘱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什么事?”一听是“最后一次”,杨小飞忽觉事情严肃至极,不由紧张问道。
“玉如临死前嘱咐我,无论这一战是生是死,也要保护安安的性命,让他远离战争、远离喧嚣,平平安安长大……”赵子川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儿子,镇定说道,“我与兀良托多一战,必然九死一生,如果我没办法活着回来,小飞,安安就交个你照顾了……如果战事结束,传回营中的是我的死讯,你带安安离开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
“这……这是为什么?”杨小飞继续不安问道。
“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这辈子风里来雨里去,不是身处江湖喧嚣,就是经历沙场征战……我答应过玉如,不会再让我们的儿子经历这些危险……”赵子川郑重道,“所以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安安悄悄离开军营,到一个没有纷争喧嚣的地方,给他改名换姓,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生活,好好活一辈子,也别告诉我和玉如是他父母的身世……”
“赵将军……”听到这里,杨小飞似乎心中一股酸楚,正眼看着赵子川,又回头看着安安,心中矛盾纠结不定。
“至于唐战兄弟和菁妹那里,我会在临走前给他们留书信,让他们放弃寻找安安的下落……”赵子川最后说了一句,微微一笑闭上眼,轻轻拍着杨小飞的肩膀道,“小飞,我赵子川短暂戎马生涯,征战南北,完成祖先之愿,飞骑神将名震中原……可惜了,你跟我后,却没带你打什么胜仗,现在想想,我这‘飞骑神将’的名号,在你看来,恐怕有些取笑吧……”
杨小飞听了,使劲摇头道:“不,赵将军在我心里永远是大英雄,这辈子能跟赵将军一起,就算一仗未打,我杨小飞也光荣无憾!”说着,杨小飞眼眶中,隐隐闪现感动的泪光。
赵子川笑了笑,继续道:“哼,没想到我赵子川即使没有战马驰骋,依然被你这样夸赞,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自愧……不过,这次就当是最后的任务,我把我和玉如的儿子交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完成……”说完,赵子川拍了拍杨小飞的后背。
“放心吧,赵将军,我杨小飞一定不辱使命……”“临死”前的最后绝令,杨小飞郑重答应,却是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咬牙应声道……
赵子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情淡然,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不眠之夜循循而过……
翌日清晨……
正营处,唐战和陆菁一大早就在营中决策军事,如今兀良托多援兵愈加临近,汴梁之战刻不容缓,今日午前,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最终战略决定。
不过现在看来,一晚上过去,似乎陆菁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计策。而昨晚散会前,赵子川说今日自己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案,因此在局面困窘下,陆菁也把赌注压在了赵子川身上,大清早一面继续斟酌对策,一面等候着赵子川的消息……
然而陆菁似乎有些心烦意乱,觉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