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神的药是不是用的太重了?”
“无妨,于阿姐身子无害”。
“你那日在府中不肯直说,现在该没有顾忌了”。
无怖沉默了一会,“大将军,阿姐曾跟无怖说过,只要大将军和冠军侯垂询,哪怕是事涉灭族之祸,无怖也可直言无妨”。
“你直说就是”。
“无怖是在五年多前遇到阿姐的,阿姐将无怖安置在太原郭家,不久就没了踪影,一年后才回来,大将军,阿姐刚回来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长了,郭老夫人甚至帮阿姐准备了棺木冲喜,好让阿姐躲过一劫”。
“她去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大将军也知道,阿姐的性子,不愿说的谁也逼问不出来,阿姐当时受了很重的内伤,是老太爷不惜损耗内力慢慢救了阿姐回来,之后阿姐虽然身子不好,却也没什么大碍,最麻烦的是——”无怖说到这顿了顿,“无惭哥哥,你一直跟着阿姐,可知道阿姐曾被人下过寒药?”
“寒药?什么寒药?”
卫大将军开口,“是致女子不孕的寒药,言儿曾跟我说过”。
“什么!”无惭腾地站了起来,“是什么人做的?”
“言儿是韩嫣死前不久跟我说的,出了那样的事,估计她后来也没心思查了”。
无惭冷笑,“能将手伸到含章殿,又不毒死小姐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大将军放心,无惭定会查出真凶”。
卫大将军默了默,“这么多年了,要查也不在一时。无怖,后来如何了?”
“阿姐被人下了寒药,原应好生保养。却不知阿姐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竟有冻损根本之象。无怖翻遍医书也毫无办法,只好对阿姐说外族人常有意想不到的药草奇方,阿姐便将无怖送到长安治病,自己去了匈奴——后来的事大将军也知道了,阿姐这次回来后无怖仔细诊断过,虽依旧体虚偏寒,于子嗣却是无碍的,只经这一次——”
“如何?”卫大将军的声音微微发颤。
“只怕子嗣艰难。无怖之前不肯明言,更不肯让其他大夫瞧阿姐,就是怕有流言传出,阿姐在卫家更难立足”。
死一般的寂静弥散开来,半晌,卫大将军涩然一笑,“艰难并不代表不可能”。
“是,只是那样的事再来个一次两次,只怕阿姐下辈子也难有孩子”。
卫大将军无言,无惭冷笑一声。无怖沉吟开口,“现如今还有另外一件事更紧要,阿姐的寒疾——”
无惭打断他。“什么寒疾?”
“阿姐那年回来后就有了,平日不见异常,只一发作便异常凶猛,若不是心还在跳,当真一切与冻死之人无异,怎么都唤不醒,偏偏阿姐又能觉到疼痛,侯爷那日到祠堂时便是瞧见阿姐寒疾复发,只怕是以为阿姐命不长久。才砸了祠堂,不巧的是他去的迟了些。阿姐竟然自己醒了,否则大奶奶绝活不到今天。无惭哥哥你现在也不用在这苦恼怎么报复大奶奶了”。
“治不治得好?”
“阿姐回来后跟我说已经有一年时间没反了,我只当她好了,谁知道——”
“周秀娘!”
“无惭哥哥,你也不用太恼大奶奶,罚阿姐去跪祠堂的是老夫人,唔,听说去之前还特意命人剥了阿姐的狐裘,唉,老夫人就是老夫人,阿姐就算像冠军侯般挨个五十鞭,就算打的皮开肉绽,要苦恼的也就是如何消去背上的疤痕,不至于像今天这般”。
“她既然在匈奴那边治好了,可有法子再去求些药回来?”
“药阿姐带回来了不少,那个巫医无怖也见了,如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卫大将军颓然一叹,“你们去吧”。
“是”。
“记住你们的身份,胆敢挑拨生事,本将军决不轻饶!”
卫大将军说到这已是声色俱厉,无惭无怖恭声应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卫大将军半晌没动弹,然后轻轻吐了口气,歪上床伸手抚上我的小腹,我动了动,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他低低一笑,叫了声娘子,我翻个身背对他,他从背后抱住我,“娘子醒醒,为夫好无聊”。
“去,困”。
他温热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我的小腹,“娘子,为夫去将伉儿接来给你侍疾可好?”
“我要去病”。
“去病不是在这?你不是很喜欢伉儿?再说娘因明昇的事罚他每天写两个时辰的《孝经》,你不心疼?”
我翻身瞪大眼睛看向他,“罚他?”
他眉梢眼角全是温柔,“你虽命大夫说他要卧床休养,但娘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他不懂孝悌,自然要抄抄《孝经》”。
我轻嗤,“还会罚抄《孝经》了,看来你娘学问长不了不少啊!”
他弹弹我的额头,“那是娘,恭敬些,去接了伉儿来可好?”
我再嗤,“我说好不好有用?别做了好事反落得人家骂我蛇蝎心肠分离他们母子”。
“说的也是,原是本将军思虑不周,让我家娘子与儿子分离,来人,去接小少爷来”。
外面有人远远应了一声,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他,他亲亲我的脸,“如今在这也好,离建章宫近,我也可赖赖床,与我家娘子缠绵缠绵”。
“滚远些,谁要与你缠绵!”
“唔,娘子甚有力气,不如——”
我大惊失色,“卫青,你个sè_láng再碰我一下试试!”
他哈哈笑了起来……
卫大将军嘴上不说,心里却绝对是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