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我就不主动请缨去查那账册了,应该让你去。”
“……”
然而,事实却险些惊得白宁跌下墙头,幸亏有顾青山在身边,扶了他一把。那从关门而出走进庭院的女子警惕地四处张望,最后一眼扬起看向墙头,可不就是素珊?
那屋内的人何须再看?哪会是几成相似,那分明就是那死去的女人!
素珊是听到屋外有响动才出来的,此时她也看到了墙上的两个人,凭借皎洁的月光,那两人的容貌一览无余。
“咦?素珊?你在这里看什么?”伍小六走进院子,顺着素珊的视线望去,墙头空空如也,只一棵高大挺拔的树木倚墙而生。
“哦,没什么。”素珊笑了笑,敷衍过去。
顾青山早在伍小六开口的瞬间架着白宁跳下围墙,见白宁目光呆愣,神情恍惚,不由得蹙了蹙眉,又架着他一路施展轻功回到赤雁的水月居。
“出了何事?”赤雁刚刚歇下,她睡眠素来就浅,门一开她就醒了。这是她头一次看到白宁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有些讶异。
顾青山回说:“我们刚去了北苑。”
“那又如何?”北苑柳妃一事,赤雁比白宁回来得早,恰逢柳妃搬迁那晚,自然也有听说。
顾青山皱起眉头:“柳妃就是那个已经离世的斓瓴靖后!”
赤雁一怔,再次看向白宁已经恍然:“难怪他会这样。”
顾青山眉头皱得更深:“所以我怕治不住他,就带来你这了。除了王爷,也就你能压住他。”
赤雁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而一直处于痴愣状态的白宁忽然清醒,一下子跳了起来,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就往门口方向跑。顾青山一不留神还真被他推开了几步,反手一抓扣住白宁的肩头。
白宁回头,目光凶狠地瞪他。突然膝盖一痛,他整个人都被定在了那里。原来是一枚银针钉在他膝盖上。
“放开我!”顾青山在他开口之前就已松手,而他这话是对床上的女人说的。
赤雁不紧不慢地下床,不紧不慢地披了件外衫走到他面前,“放开你让你去送死?”
“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白宁抿紧唇,别开目光。
赤雁冷笑:“好一句‘与你无关’!”
“赤雁!”顾青山来不及劝阻,就见她右掌施力,收回银针。
然而能行动自如的白宁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立在原地不动。良久,才哑声道:“我与她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赤雁,青山,你们帮我好不好?”
闻言,赤雁依旧冷着张脸,顾青山那长满胡子的脸却微微动容。
上阳城之战,白宁得知他二叔白祥的尸身被悬挂在城楼上时,那是顾青山第一次见到素来潇洒如风又狡猾如狐的白宁失态。那日,白宁疯了一样地要闯出军营,是王爷命底下数位大将把他打晕了搬回营帐,醒来后看到白祥的尸首,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安静替他二叔整理好衣衫,亲自火化。
白祥之事牵连了白府满门,白老太医被贬为庶民。本以为能安享晚年,随后却传来白老太医出诊瘟疫,又命丧火海的消息。那一晚,顾青山和赤雁陪白宁偷偷藏身王府酒窖,喝了一整夜的酒。白宁醉了,蜿蜒在他脸上的液体分不清是酒水还是他的眼泪。
赤雁说:“白宁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会哭的。”
顾青山却想着白宁醉倒前说的话:“白老头那么固执要面子,他怎么……怎么能去得这么不体面!”
所以,白宁口中的“血海深仇”,是他与靖辞雪之间的两条人命!
赤雁问他:“你想我们怎么做?”
白宁说:“替我杀了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