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柳湘沫,但愿你不是她!
——
相比而言,祁詺承更早得到素珊封妃的消息。不日,斓瓴国上下张贴了近一年的海捕文书和通缉令尽数撤下。斓瓴弥月难得关系有所缓和,实在没必要因此惹上纠葛。
素珊,你可真找了个好靠山!
祁詺承心有不快,一连数日,脸色都极为阴沉,直看得众臣心慌不安,言辞上更加小心。
他深信靖辞雪未死,只是被素珊藏了起来。他多番派出心腹暗中寻访,通常都是有了些许眉目随后就查无所查,仿佛暗中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有时,又会多生出一条线索,与先前所得到的那些完全相反,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斓瓴,弥月,墨羽,将近一年的时间,由南至北,由北往南,他的人来回往返地奔波,甚至去寻踪影飘忽的桑央谷,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查实素珊身在弥月,亓官懿当即去了弥月,不曾想她又封了贵妃。加之弥月皇宫把守严密,他很难深入皇宫,更别提将她带出来诘问靖辞雪的下落。
既然暗中进不去,那便光明正大地进去。祁詺承正要下旨封亓官懿为使臣出使弥月,收到了两封飞鸽传书。
一封是来自墨羽国的密函。一封是来自弥月国的书信。祁詺承没有犹豫,率先打开了亓官懿的来信。
信上说,弥月后.宫有一位雪姬,生得极美,在煊王府中曾宠极一时。
单是“雪姬”二字,足以令祁詺承心生不悦。
原来那日。亓官懿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两名女子,身上挂着弥月皇宫的通行腰牌,想来是出宫采办的宫婢。他本想偷取一块混进皇宫,却听她们谈及刚承宠的素珊,风头直压皇后,又谈起曾经受宠的雪姬和柳妃,如今门庭冷落。不甚唏嘘。两人说话声音极低。时不时扫一眼茶楼里的众人,十分小心,但又克制不住想要一吐为快。
亓官懿听觉敏锐。要听清谈话内容并不困难。他暗暗听着,心道那柳妃应该就是弥月新后,柳湘沫。能取慕容王妃而代之的,必是极受宠爱。至于雪姬……初听这两个字。他的想法就和之后祁詺承看信时看到“雪姬”二字的想法是一样。
雪姬,怕是和靖辞雪有几分神似吧……
这时。其中一个婢女难掩激动地神色,对另一人耳语道:“跟你说个秘密,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戴着面纱嘛,我听雪姬底下的冬香说。皇后娘娘与雪姬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
冷静自制如亓官懿,那一刻竟震惊得指尖发颤,杯中的水都溅到了他手上。
“柳、湘、沫!”祁詺承一字一顿地念着。字字咬牙,捏住信纸的手指不断用力。指节泛白。
他记得,靖辞雪的娘亲,就叫“柳苏禾”。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曾无数次刺疼他心脏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是靖辞雪清清淡淡的声音。
柳湘沫。
弥月新后,柳湘沫!
祁詺承恨极,痛极。雪儿,这是你对我的报复么?
殿外,左相张有风求见。他闭上眼,掩去眸中痛色,命曹公公宣张有风进殿。
张有风带来的消息是,日前,墨羽国主已动身去弥月,意图借恭贺新主继位之名与弥月结盟。
闻言,长眸扫向手边被自己搁置不问的墨羽密函,现已无需再看。
“倘若弥月墨羽结盟成功,我斓瓴位处中央,一旦开战,必将腹背受敌啊!”张有风满面忧色。
祁詺承道:“新主继位,斓瓴国自然也要前去恭贺。”
“国主圣明。”张有风躬身拜下,朗声道,“臣愿出任使臣,赶赴弥月!”
“不必。”祁詺承收拢五指,亓官懿的信就这么被他揉进掌心,死死握住,“三日后,朕亲自北上。”
“这……”张有风抬头蹙眉,见国主神色肯定,思及墨羽国君都郑重其事地亲自前去,斓瓴国万没有道理由他小小左相出使,叹道,“还是国主思虑周全。”
“下去准备吧。”
“是,微臣告退。”
张有风退下后,曹公公瞅见国主的脸色,猜想必是亓官统领带回了关于皇后的消息,于是很有眼见地退到殿外。
良久,殿内响起他压抑而低沉的声音。
“朕来了。柳湘沫,但愿你不是她!”他闭眼,硬生生忍住满眼的酸涩。
是!他渴求靖辞雪活着,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靖辞雪!
可是!
斓瓴靖后,弥月柳后!
靖辞雪,我不希望你是她!
……
嘭!
一掌拍下,震裂了桌案,案头堆叠的奏折四散飞去。景玺长身立于碎屑旁,周身透着凌厉而强劲的气场,斓瓴国主的亲笔书函亦在他掌中化为碎片。
白宁为之一震,幸亏赤雁眼疾手快带他往边上一闪,这才没被震飞的奏折打到脸。就知道,那份书函呈上去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国主?”同样知道书函内容的还有简云枫。不过,他显然有些糟糕,白宁很确信自己的余光。余光里,简云枫被好几份奏折砸到了。
景玺沉着脸,仿佛没有听到。
诚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防得再严密,也防不住它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白宁朝简云枫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臣已查到,亓官懿现下就在封安。”
“此事交由你处理。”景玺大袖一挥,径直从他们中间越过。
白宁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见简云枫若有所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