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个皇后梦,就是有朝一日能身披金光灿烂的凤袍,志得意满地站于祁詺承身旁。
她的皇后梦。只为一人而梦。
澹台绾晞缓缓点了下头,却问她:“孟岩昔呢?”
当初听到斓瓴国内险些政变的消息,她便已猜到时弈回到了斓瓴国。没有了祁詺承,祁詺川要想保住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随后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应证了她的猜测。
可是。不同于洛缪莹,他却如同在人间消失了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斓瓴国破后,我再也没见过哥哥,或许他早已命丧乱军之中,或许是他心灰意冷……”洛缪莹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皇后,虽说我已皈依佛门,不该理这红尘俗世。可是我不想哥哥留有遗憾。皇后可曾想过,哥哥他为何宁愿毁去他最在乎最骄傲的容貌也要助你留在弥月国。助你得君心,助你除异己?”
澹台绾晞被她问的神色一顿,同样的疑惑她曾问过时弈,时弈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说他要功成名就,他助我得偿所愿,我助他扬名立万。”她抬头望向天边舒卷的云层。
“那哥哥后来又为何离开弥月?为何再助川王夺位,甚至想要夺天下?”
“我伤了他,他恨我。”说这话时,她神情有些冷。伍小六的死,她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
那次在墨羽,靖辞雪与她说开后,她忽然在想,与其说她恨时弈,不如说她恨自己。说到底,六子因她而死,而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时弈身上,时弈无言承下她对自己的责怪与恨。
“对,你确实伤害了他。可是皇后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若无爱,何来恨?”
洛缪莹平静地看着她,她却因这话皱了眉,陷入沉思。
——
川王府中,时弈将她拽入水池拥在怀里,他吻了她,还咬破了她的唇。
重伤醒来,她冷眼看他面无表情地把铁面具扔进炭盆,再看他面无表情地将烧得火红的面具覆在那张妖冶的脸上。
她封妃,景诺疏离她,六子责怨她,唯独时弈不离不弃,理解她。他说,所有的罪过有他来承担。
第二次吻她,他说,得不到荣华富贵,我就要这一个报酬。那似乎是她最后一次见时弈。他吻了她,她却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在他游说成功之后除掉他。
一桩桩,一件件,为何她从未想过时弈对她有情?
“你有当我是正经男子么?”耳边回响起孟岩昔的声音,她恍然。
——
皈依佛门,长伴青灯。洛缪莹的心境也变得开阔,面对澹台绾晞的沉默,她到底不是以前飞扬跋扈我行我素的洛缪莹,她不忍心,没将一切都说出来。
哥哥说他恨。
恨,确实恨。他为她费尽心思,包揽一切罪过,她却仍旧不愿放过他,将伍小六的死全归咎到他头上。
可终归是恨少情深。
不然他怎么会说服川王去洛城呢?
一个人是可以改变,但本质不会变。祁詺川好高骛远,怯懦怕事,吃几场败仗受点伤,就想着投降求和。可是,亓官懿怎么会同意呢?张有风带领下的忠臣义士也是宁死不屈的啊。还有她,爱极了祁詺承,怎会眼睁睁看着斓瓴国沦为他人的国土?
哥哥算准了人心,或战或和,都一步步在他的推动下,加速了斓瓴国的灭亡!
她双手合十,朝静默的澹台绾晞微微弯腰。
“阿弥陀佛,贫尼言尽于此,皇后听了便作罢吧,无须再为过去之事烦忧。爱也罢,恨也罢,终归不如两情相守。自古世事难全,现下皇后能与皇上相守,已是万分难得。其他的,无须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