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说?”馨儿问道。
“拖延时间。”素珊言简意赅地回复,五指一拢,五彩蝴蝶瞬间消失。
馨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素珊为何会梦蝶之术一点也不上心,就像她看到素珊暴露武功来要挟孟岩昔放过她一样,早知皇后主仆不简单,那么皇后是桑央谷的弟子,素珊自然也不简单。
“眼下,羽林军副统领因家族兄弟犯事而拖累入狱,皇城的兵权系数落入川王之手。朝中众臣更是人人自危。谢右相德高望重,可惜年事已高,川王妃又是其嫡亲外孙女,纵使他忠君爱国,而国主遇险皇位空缺,川王又是皇室中人,他不论出于私心还是忠心,支持川王上位都无可厚非。川王以他王爷的身份只需暗中让人放话,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此一来,莫说朝臣,就连斓瓴国的百姓都会认可他。素有硬骨之称的张左相,可不就因此盖上他的相印么?”
听着素珊丝丝入扣的分析,馨儿有些讶异,似是初识一般打量起素珊。烛影下,素珊沉着冷静的侧脸让她仿佛看清了素珊,又似乎更模糊了。
素珊欣然接受对方讶异的打量,徒手在烛火中来回穿梭了几把,却伤不了她的手。
“拖延时间……”素珊盯着时不时从她指缝间窜出的烛火,陷入沉思,“朝臣都已俯首称臣,凡灵宫又该如何呢?凤印,能牵制他们多久?”
馨儿同样垂眸深思,忽然她眼前一亮,说道:“素珊,你有没有觉得川王对沐扶宫的洛贵妃分外上心?”
一直在烛火间的手顿住,“啊”,素珊轻呼,缩回手。
“烫伤了吗?快让我看看。”馨儿慌张地抢过她的手,检查了一下,见手掌被烫出了红印,忙去取来烫伤药。
素珊微感暖心,看着馨儿垂首细心给她上药的侧脸,温婉善良一如初见。
“你刚说洛贵妃?”她问,“你的意思是川王他喜欢……”见馨儿点头,初觉诧异的素珊回忆了一番,今日川王的确有些奇怪。那一声“缪莹”现在想来,确实充满紧张和焦急。
馨儿收起烫伤药,“若真如我们所想那样,我们可以让洛贵妃助我们一臂之力。只是……”她锁眉,为难道,“洛贵妃素与皇后不和,她未必肯帮我们。”
“那馨儿这次为何帮我?”素珊拿出那支碧玉长笛,似是无心却字字如针。她清冷的声音让馨儿蓦然抬眼与她相对,凌厉的目光下,馨儿忽觉自己无所遁形。
“你是墨羽细作,受皇命潜伏在斓瓴皇宫,眼下斓瓴外战刚结束,内乱又起,难道不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么?”
馨儿抿唇,良久才道:“你说得对。我若此时有所动作,必能让斓瓴国溃败得更快。可是素珊,我不想这样。”她轻声一叹,朝床边走去,窗外月光泠泠,似霜华般铺了满满一地。喃喃道:“细作是什么呢?抛亲朋绝爱恨,手染鲜血身负人命,素珊啊,细作这条路上没有人情没有阳光,有的只是路两侧不断累积的森森白骨。”
素珊望着她纤弱却挺立的背影,不禁沉默。或许她该试着去相信馨儿,又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馨儿的,不然她岂会冒着在孟岩昔面前暴露武功的危险而救馨儿呢?
不愿深思,索性换个话题。
“洛贵妃会帮我们的。”素珊笃定道,“她深爱国主,也一定不想看到斓瓴国落到他人手里。”
馨儿转身,却见素珊手握长笛出门而去,一晃眼就到了庭院,然后消失不见。又是一叹,她本想说,万一川王以后位相许呢,洛贵妃本就属意皇后之位,她还能驳了川王的心意而相助她们?
诚然,馨儿所担忧的,素珊也考虑到了。只是在她的意识里,这次不论如何,洛缪莹必须答应,她也笃定洛缪莹对祁詺承的心思超过对后位的向往。
今时不同往日,素珊轻轻一跃,无声越过数座宫殿,稳稳地落在沐扶宫外。正巧一队羽林军巡逻经过,她忙闪身树后,庞大的树影正好遮住她。
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初秋清凉的夜风吹过她的脸,有几分干燥。她抬起微微抬起右手,碧玉长笛划过掌心。掌心发热,隐隐显出金色的封印。
师傅说她性急,不封住体内术法灵力,必会惹下风波。
而再过几日,这道封印就会自动消失。届时,她所有的功力都将回来,包括她的“流风回雪”十二阙,她都能有足够的力量掌控。
但眼下,她还只能施展前五阙。她无声吹奏,如那次深入天牢放走靖子午一般,她轻而易举地控制了看守沐扶宫的羽林军和宫内伺候的太监宫女。
“出去!”听到脚步声,洛缪莹大喝一声。只是脚步声不停,直直朝她走来。洛缪莹大怒,“绿绕!你敢不听本宫的话!”说话间,茶盏飞向脚步声源方向。
却未听到瓷器爆破的声音。
“川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她一抬眼,愣住。只见素珊单手稳稳拿着茶盏朝她走来。洛缪莹愣神,但贵妃的气势不改,“你怎么进来的?”
“奴婢光明正大走进来的。”素珊无畏她的气势,把茶盏搁于她面前的茶几上,再看洛缪莹除了额角缠着白纱,似乎并无大恙。想来是那些怕事的下人危言耸听了。
“你来做什么?”洛缪莹语气不善,却不再纠结素珊为何能光明正大地走进来。靖辞雪大败煊王一事举宫皆知,那想来作为前靖相府婢女、靖辞雪心腹也有一定的本事。
素珊开门见山道: